逃跑成功
嘭———
院子里枪声响起来的时候,梨子刚被文鸢吩咐下楼去拿佣人从市场里买回来的花瓶,下一秒,修建花草的佣人死在大门敞开的正对处,鲜红的血飙了满墙。
佣人们吓得四窜,驻守的士兵警戒,交战几乎是一触即发,硝烟弥漫,庄园十几米的地方乱作一团。
梨子吓得抱头蹲在地上,生怕流弹打在自己身上。芙姐刚出去买屋子里要用到的香薰油,这会儿贴身伺候的人就只有她一个,楼上暂时没有多余的佣人。
望着外面建筑起来的建议庇护防守和冒着火花的枪口,她看向楼梯口,又怕跑出掩体被乱枪打死,此刻只能躲在沙发后面。
直到七八分钟过去,屋外的战况才算有所平息,冲进来五六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她从沙发后揪起来扔到地上。梨子泪眼模糊地看着他们,这些人应该是外面新增派过来的人手,凶神恶煞地问她文鸢呢。
“在、楼上。”梨子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着楼上。
要是人跑了,罪责怪下来,驻守的士兵没一个能幸免于难。他们也很清楚,所以在听到梨子的话后,忙不迭往楼上去。脚步刚跨出去没几步,枪声再次传来,走在最前一个士兵胸口穿过好几个黑洞,往后直直栽倒。
混乱震天的枪响中,梨子抱着脑袋疯狂尖叫。鲜红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又腥又臭,倒下的尸体就这么死死盯着她,把人吓得不轻,根本不敢动弹。
她并不知道楼上是什么情况,眼下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
等到一切平息,赋生带着孟邦城区里的兵全数增援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后。
赋生把躲在沙发后的女人拽起来,很不温柔:“你躺在这里装死呢?子弹又没打到你。”
梨子慢慢清醒过来,她是真的被吓晕了,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哇地一声泪崩。
刚刚光是听见离她一阵最近的枪响,子弹打中了她,又疼又难受,流了那么多血,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赋生嫌弃地把人拽出来扔在地上,恶狠狠地拿枪指着她:“人要是走了,我把你剁碎喂狗。”
梨子十分确信人没有走出来过,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完完整整地从大门走出去啊。除非,除非,她猛地惊醒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赋生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往楼上冲。
除非跳窗。枪响基本在正面方向,庄园后是安静的,那里的驻守很少,听见枪声一定会增援到前方的,这样一来…..
梨子不敢想,又觉得文鸢那么瘦瘦弱弱的身子,怎么可能跑得掉,即便要走后方,也有固定的驻守,而且得从二楼跳下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因为一楼正在发生枪战。
可等赋生气冲冲地走下来时,梨子才知道,完了。
—
二楼背面的最偏僻角落房间,窗户打开。楼层不算高,摔不成残废,但对于一个受着伤的女人而言,也足够喝一壶。
看着拉下来的窗帘,赋生冷笑。这女人还挺聪明,知道缓冲力道。他都能想得到文鸢是怎么犹豫,拖着一副瘦瘦弱弱的身子给自己下死心跳下去,毕竟连吞玻璃这种蠢事都敢做,跳个二楼算什么?
不怕死,所以一遍遍找死。
他给魏知珩发去讯息,另一波人手抓着没跑掉的几个残兵跪在地上。
客厅里,赋生踩着人脑袋摁在地上摩擦:“你们是谁派来的。”
被踩在地上的武装士兵整张脸血肉模糊,梨子咬着嘴唇,不敢走,只能闭上眼扭过脑袋去,等着接下来的兴师问罪。
原本还抵死不从的人在看见赋生拔刀要割他脖子的时候立马吐了个干干净净。
“是沙鲁将军、是沙鲁将军!”他急促地说完,“他说让我们把猜颂司令的女儿绑了,剩下的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现在大概率就是,人没有成功带走,自己跑了。士兵连连地求饶,说他们没有接应到人。
赋生嫌他多话,刀一横,噗嗤一声,割进喉管里。刀尖锋利,连皮带肉把骨头切断的时候也只是停顿了一下,顺畅地把整个脑袋切得完完整整,连血飙出来的时候,筋脉还是清晰的。
梨子浑身发着抖,看着赋生把脑袋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又像踢皮球一样踢开,随后,满身煞气向着她走来了。
完了。
—
彼时,逃出来的女人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已经奔波在大马路上。
大约是上天恩赐的机遇,原本打算从书房里跳窗时,她疑心,抱着试探,结果从魏知珩抽屉里掏出来枪,但书房的窗户正对大门,正激烈地交火。最短的时间里,文鸢选了一个最稳妥的地方,后面的围墙不高,驻守都被吸引了火力,只剩寥寥无几的单兵。
嘭地一声枪响,单兵被吸引开。文鸢一鼓作气从二楼跳下来时,运气不错,掉进花坛里,但扭到了脖子,忍着剧痛一刻不敢停。
毛淡棉的大街上,用诡异奔跑姿势,时不时回头惊慌失措望去的女人吸引了路人注意。除了她莫名的行为还有那张过于漂亮的脸,不少人频频回头瞧她。
这几日,城区里四处都是开进来的军车,很快,众人的视线就被车子冲散。
拖着这副疲倦身躯,文鸢跑到了路西侧的中心市场,一路上,不敢停,停下来时才发现脚磨破了,流着血,脖颈的纱布也开始渗血,是缝合的伤口崩裂了。
她吸了吸鼻子,忍着剧痛,四处张望,终于找到了奔走的摩托车,伸手拦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来几张钞票。钞票是不久前,梨子那里拿的,一直没动过,想着有一天,攒着,派上用场。
司机是个散户,天天跑在市场拉客,一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不是缅甸女人。又白又干净,没有一点干活的迹象。毛淡棉这地方每天来往的游客很多,宰客已经成了常态,司机搓了搓手,眼神锐利,问她多要钱。
文鸢也顾不得那么多,不想掰扯,张望了两秒,从他手里把钱抢回来,坐上了刚好送完客,正敞开门的计程车。
在司机哎哎哎的声音中,车子一脚油门轰走。
司机按照她给的指令,前往摩拉棉港口的大市场码头。
港口是孟邦较大的一个海港,离仰光也就165海里,来往的商船密切复杂,延伸的大市场码头是最近的小港,设备简陋,仅够小船、驳船停靠。
她没有护照和身份在身,也没有钱,孟邦是魏知珩的天下,她要是去火车站连买票都是问题,更何况,路远,不可能耽误那么多时间。只能去小码头坐走私船离开这里。
然而,事情并不如预期顺畅,车子在古丹兰佛塔旁的路堵住了。司机拍了拍方向盘,向她解释:“这两天有大领导来,好多当兵的车子开进来,堵车子是没有办法了。”让文鸢忍忍,别那么急躁。
司机从车内镜上下扫她,知道她可能不是缅甸人,也没有多问。收了钱就行,哪管她是谁。
靠在后座上,文鸢才后知后觉身上的痛感,疼得脑门冒汗,咬着牙让他换路。
“再等等吧,啊,还有一个路口。”司机说。
文鸢频频往窗外看去,紧张得上下嘴唇打颤。这一路,只要开过一辆车,她非要贴着玻璃把人看清楚,看看是不是追上来的可疑人员。
然而,她并不知道,停在隔壁一同等路的车子内,正坐着个打着电话,同她一样水深火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