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选择

    江月其实并不想这样。她心里明白，这样的要求不该出口，更不该发生在他们之间。
    她和蒋生不过是同学，在学校里随时可能抬头不见低头见，或许会被老师安排在同一个小组里共事，甚至可能在未来成为关系更近的朋友。可无论如何，都不该以这种方式来“了解”彼此。
    可话已经说出口，事情就像一条脱缰的河流，不受她掌控地向前奔涌。
    他们依旧在那个角落。几株枝叶浓密的大树被铁栏圈着，却仍旧顽强地伸展向天空。夏末秋初的夜晚，蝉鸣尚未彻底退场，时不时在耳边断断续续地叫唤。空气里有潮湿的泥土气息，夹杂草木的清苦味。
    江月呆呆地坐在地上，觉得一切都超出了想象。她想要逃避，转过头盯着一旁灰白的墙壁。
    几只蚂蚁正拖着比自己大几倍的面包屑往上爬，周边的自然依旧保持他们的原样，依旧在运行，仿佛只有她的灵魂轻飘飘地游离在这具身体之外，满是羞惭。
    她本能地想叫住蒋生，说一句“别这样”。可等她回过头，他已经照她的要求做完了一切。
    蒋生脱下裤子，细心地迭好，垫在膝下。他跪在地面上，背脊笔直而僵硬。他的皮肤白净，被月光映得泛起凉薄的光泽，有种脆弱到透明的美感。
    江月喉咙发干，挤出的声音沙哑而陌生：“你……”她只说出一个字，就再也吐不出后半句。最终只能垂下头，盯着地面，沉默。
    蒋生在听到她那近乎荒唐的要求时，同样忐忑不安。他几乎不敢相信，为什么这几日友好的相处突然进行到了这一步。是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意外事情吗？他更加不安。
    然而，在他们已经赤裸面对彼此之后，“脱下裤子”对他而言并不算不可逾越的界限。只是他的心仍七上八下，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他甚至小心翼翼地担心自己刚经历军训，身上会不会残留异味。直到确定身体干净无虞，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抬起头，他看到的江月却让他心头一紧。
    她的眼神在闪躲，始终不肯直视自己，嘴角轻微地颤抖，眼眶泛着亮光。
    “江月？”他试探地唤她，声音轻得像是在风里碎掉，“你还好吗？”
    她埋着头，声音低低：“没有，都很好。”
    “一切都很好吗？”
    “嗯。”
    蒋生迟疑了一瞬，努力换上轻快的口吻：“今天参加活动了吗？我看到你在跳远。”
    “嗯。”
    “拿到奖品了吗？”
    “有，换了一些零食。”
    “那挺好。”他嘴角勉强勾起一个弧度，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的稻草，“我这里还有奖票，你看，都是给你留着的。”
    他笨拙地从裤兜里摸出几张早已揉皱的票，指尖都有些颤抖。那上面印着“一等奖”“二等奖”的字样，被他郑重其事地递过来。
    他从未想过她会拒绝，就像他从不曾拒绝过她递去的糖果。他把奖票一股脑塞进她的手心，语气带着几乎讨好的殷切：“明天再去换你喜欢的零食，好吗？”
    江月的指尖微微发抖。血液仿佛被卡在心口，堵得她呼吸艰涩。特别是左胸处，每一次心跳都像撞在坚硬的墙壁上，生疼。
    她又想到今天和声说的话，胸口顿时翻涌出更深的烦闷与不安。
    她再看蒋生，他的脸似乎逐渐变形。嘴唇不再是嘴唇，而像一块散发着香气的肉，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想要咬上一口。她的心里陡然升起强烈的不适，像被撕开一道口子。
    “自慰吧，蒋生。”她开口，声音冷静得近乎残忍，“我想看你自慰。”
    江月想，蒋生一定会觉得格外羞耻与慌乱。在这样寂静的深夜，被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周的女孩叫停，跪在荒凉的角落里，当着她的面自慰，这一定会成为他难得的经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晚上的。
    江月在这一刻忽然有了奇异的自信，她坐得笔直，背脊如弓，双眼毫不退让地盯住他。像在等一场审判，等他做出下一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