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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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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子晋呵呵笑了两声,“怎么?怕了?”
    弑父之罪,向来?是与弑君同罪的。
    而向来?以?仁义博得?百姓好感的新任容家家主,竟是犯下这样弥天?大罪的逆子。
    对谢见琛来?说?,固有惊吓,可更多的还是震惊。
    “……为?什么?”
    “那种骄奢淫逸、动辄对人拳脚相向的渣滓,不配做家主,更不配为?人父母。”容子晋道,“他活着时,我们这种生母无?宠的孩子,遍身上下,没一块皮肉不是青紫的。”
    “你?知道吗,他喝醉后,向来?是将人往死里?打的。”
    他用近乎咬牙切齿的语气回忆着。
    “那天?,他便是请京中来?的人喝了一宿的酒。”
    谢见琛颤声道:
    “然后,老家主找到了你?。”
    “……嗯。”容子晋面不改色道,“后面的事,无?需我多说?了。”
    容子泽浑身发抖,不置一词。
    许是颇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同身受,晏漓对他的敌意也有所收敛,“很巧,京中来?的人恰好是全寿康的人。”
    “是。”
    容子晋接着道。
    “那是全寿康的心腹之一,他见我下手狠辣,遂要我为?其做事。他不仅承诺为?我掩盖弑父罪名,还能?助我登上家主之位。”
    “……”
    缄默一时弥漫在众人间。
    人人心中都清楚,弑父乃是千古难容的重罪。哪怕容子晋愿意加入起义军,弑父这一罪名若是被全寿康散播出去?,对起义军的名誉只会大受打击。
    届时,无?论是征兵还是后援,都很难得?到百姓的支持。
    第42章 近在咫尺
    劝降未果, 还是顾芷兰率先?打破沉默的气氛,建议众人好好休息。
    无?奈之下,容子晋只能被?暂时送进大牢中。
    一时之间?, 除晏漓外的众人纷纷散去,房中霎时变得冷清起来。
    “难道真要像容子晋说的那样?,给他个了结吗……”谢见琛心中愁绪有如乱麻。
    且不说他们一行人为了劝降容子晋耗费了多大的心思,两番交战下来, 谢见琛多少?对容子晋其人颇为欣赏。
    自古良将最是爱才,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这?样?一颗将星陨落呢。
    “先?养好你的伤罢,”终于没了旁人打搅, 晏漓眉眼与声线都悄无?声息放柔了许多,“容子晋的事, 我?会留意?的。”
    “我?没事的,从前父亲外出打仗回来, 哪一次身上的伤都要比我?这?几个伤口重得多。”
    他浑不在?意?地笑嘻嘻道,“打完容子晋这?场仗,路州余下的那些虾兵蟹将就好对付多了。”
    “嗯。”晏漓勾唇。
    他们的路, 也终于越走?越宽阔了。
    谢见琛任晏漓为他包扎毕伤口,如今房中没了什么旁的人,他遂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仰躺在?男人腿上。
    人散了, 他确实是放松下来了,可安静下来的空气也使前些日子许多无?暇翻涌的心绪重燃了起来。
    方才一直玩晏漓头发?的手不知何时被?对方抓住, 两个人说话时一直看着对方的眼睛, 如今话头止了、房间?静了,这?仍未移开的视线便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味道。
    晏漓见谢见琛水光潋滟的眸子似乎有些直了,不禁弯了弯眼。
    他抓着谢见琛的那只手伸开五指, 顺理成章地使二人的两只手十指紧紧相扣,而后轻轻前倾,以一种既不过分压迫、又不寻常的微妙距离缓缓贴近少?年的脸庞。
    “在?看什么?”
    “……”
    谢见琛看着他这?张妖孽的脸,真真是完全愣住了,也没觉得到十指相扣有什么不合适,反而下意?识握掌回扣下去。
    如果再靠近一些的话,他的睫毛扫到自己脸上,一定会很痒吧……
    时间?似乎都静止了下来。
    明明是这?样?静的环境,谢见琛却只闻心嗵嗵跳、耳嗡嗡响。
    呼吸与呼吸之间?的距离似乎在?缩短,谢见琛不知这?是否为自己的幻觉,可他脑中此时竟冒出了仰头迎上去的冲动:
    是不是只要一碰上他的唇,一切纠结不定的心情都无?需多言了?
    “谢将军——!”
    房间?门没关,潘定风风火火地迈进来时,只见谢见琛和晏漓两人一个红着脸、一个黑着脸,背对背以一种看起来不太熟的姿势坐着。
    “哎,夫人也在?啊,我?没打扰您二位休息吧?”
    晏漓扭头:“知道还……”
    “没有!”
    谢见琛尬笑得欲盖弥彰。
    “没有啊当然没有!”
    谢见琛一边笑着,一边在?心底尖叫。
    潘定!来得太是时候了!!
    要不是有他忽然找过来,他和晏漓方才便真要亲上了!
    方才理智断弦的时候只顾着馋人家的脸了,现在?想来,若是方才当真亲了上去,以后该怎么面对晏漓啊?
    可是,方才明明是晏漓越贴越近的吧……?
    冷静下来,他为自己发?现的这?一事实而感?到惊奇。
    仔细想来,晏漓那日对容子泽说出那样?的话也不奇怪。
    毕竟他自小生活在?皇宫那样?压抑的环境中,见惯了冷漠与虚伪,加之他并非热爱交往之人,抵触与寻常人建立关系,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对自己,的确是温言软语、无?微不至。
    ——会不会,自己对他其实是特殊的?
    谢见琛悄悄瞥向晏漓,只见他此刻正?闷闷不乐地重新捧起桌边书看了起来,一副怒不能言的模样?。
    看到晏漓吃瘪,他很缺德地有点想笑。
    说回潘定这?边,原是潘定代表军中士兵送了些补身体的心意?与话来。谢见琛一一回了大家的问候,送来的物件也只拣了些不贵重的干粮。
    原来军中纷纷表示,多亏谢见琛操练有方,这?一战下来,起义军的人马并未折损过多,辅以大败劲敌的加持,士气反而前所未有的高?。
    而后经由众人一番商议,直接趁我?方斗志昂扬、路州混乱的间?隙,一举端下路州城。
    没了容子晋这?个主心骨,路州自是盘一攻就破的散沙。
    只是,当起义军一行连破路州数城也未传出容子晋已?死的消息时,上京某处还是开始了行动。
    “宫中传来了旨意?,称容子晋为弑父袭位,罔顾人伦,是为死罪。”顾芷兰道,“如何,保他还是不保?”
    “弃之可惜,留之……”晏漓揣度着,“以‘包庇罪犯’为由,却是正?好给全寿康留下了攻打我们的把柄。”
    “正?是,”顾芷兰看向谢见琛,“我?们没有时间?了。”
    谢见琛沉默无?言。
    难道,当真没有办法了?
    这?时,议会厅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两位大哥,顾姐姐。”
    容子泽神色匆匆,艰涩问道:
    “全寿康的消息……是真的吗?”
    纵有万般无?奈,谢见琛也只能告知以实情:“是。”
    “不行……”容子泽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喃喃道,“你们都搞错了。”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很大的打击,我?们正?在?想办法——”
    “哥哥是被?冤枉的。”
    容子泽罕见地打断了谢见琛的话。
    “父亲不是哥哥杀的。”
    “你说什么?”
    几人皆是一惊。
    倘若容氏老家主不是容子晋所杀,他又何必自愿背上这?样?弑父这?样?恶劣至极的罪名?
    除非这?个杀死容老家主的人——
    “是我?杀的。”
    容子泽抓住谢见琛的袖子。
    “是我?杀了爹。”
    谢见琛急捂住他的嘴,紧紧将门关严。
    “我?知道你想为兄长?脱罪的心情,可这?种话可不能乱讲。”
    “并非胡言!”容子泽情绪有些激动。
    “那天挨打的人是我?,我?痛极了,情急之下才拿匕首……”
    “哥哥闻声赶来时已?经晚了,那一刀正?好扎在?心脉上,哥哥为了保护我?,夺过匕首,本?想替我?担下罪名,可没想到……没想到全程都被?全寿康的人看在?了眼里。”
    真相竟然是这?样?。
    谢见琛看着这?个瞧上去单纯无?邪的容子泽,久久说不出话来。
    任谁也无?法想象,同杀气凛凛的容子晋相比,这?样?籍籍无?名的纯良男孩才是真正?的弑父凶手。
    “谢大哥,你们不是想招揽哥哥吗?只要将我?才是真凶的事昭告天下,哥哥就可以为你们所用了啊……”
    “你冷静一点!”
    他们自然不能像容子泽所言那么做,依着这?兄弟二人的情分,倘若容子泽出了半点差池,容子晋就算最终能够得救,未来也只会恨极了他们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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