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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第1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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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替我戴上发冠好不好?”
    方才跑马太热,裴照野解了发冠,散着发。
    骊珠红着脸在旁边的溪水里洗了洗手,擦干之后,才伸手替他束发戴冠。
    她做得很熟练。
    简直比替自己挽发还熟练百倍。
    而且还总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瞥他,仿佛他戴冠之后再看他,会让她有些心虚一样。
    裴照野目光幽深地盯着她。
    骊珠的确有些心虚。
    因为他一旦束发戴冠,骊珠就很难不用前世看裴胤之的目光去看他。
    可他又更稚嫩,更年轻。
    让“他们是处于不同时间的两个人”的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骊珠正想着自己这样算不算同时喜欢两个人,下一刻,刚在他下颌系好结的同时,他的唇便压了上来。
    骊珠缓缓提了一口气。
    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模样,她忽而心口酸涩,没有闭眼。
    裴照野却能清楚感受到,扶着他肩膀的手有多柔软,腰腹贴得有多紧。
    他偏着头,一遍又一遍地吻。
    ……算了,看在她能消气的份上,下次也不是不能穿着这身衣服做。
    第71章
    驿卒带着骊珠的书信, 穿过几场春雨,抵达雒阳城时,堤岸边的垂柳刚刚抽条。
    街头巷尾飘散的却并非春日的气息,而是焚烧香木的味道。
    南雍遵循周礼, 以柴木祭祀亡者, 每到先皇后的祭日, 一把又一把的柴木将会从月初烧到月末,昼夜不歇, 整个雒阳城上空烟熏火燎。
    不止如此, 百官还要每人写一篇追悼先皇后的诗赋。
    今年的百官更加忙碌。
    不仅要抓耳挠腮写出让陛下满意的诗赋, 还要忙着为加封女侯之事吵得不可开交。
    “……让他们写诗赋, 是谁在撞柱子?”
    明昭帝开口, 声音在空荡的长秋宫内回响。
    覃敬缓缓入内, 在软垫前跪坐, 朝火堆里洒下一捧细碎香木。
    “回陛下,是徐御史。”
    “老东西的骨头就是响,这么老远都能听见。”
    明昭帝慢悠悠地感叹了一句。
    “谁拦住的?”
    “郑太傅, 不过不是拦住的,徐御史喊着‘女侯是假,公主窥伺神器是真, 实乃社稷之大祸’撞柱, 郑太傅便用头把徐御史撞在地上——”
    “还说,公主出巡至今做的事桩桩件件都有利于南雍,徐御史蓄意污蔑,是受北越王指使的奸细,要查他——臣走的时候,嘉德殿的大臣们还在拉架呢。”
    说完, 覃敬顿了顿。
    “陛下给公主找了个好老师。”
    明昭帝在烟雾中睁开眼:“太傅也是负儿的老师,日后辅佐负儿,只会更尽心。”
    古井无波的目光落在明昭帝的背影上。
    真的吗?
    到了今日,沈负还是那个朝野内外都深信不疑的未来太子吗?
    清河公主赈济绛州饥荒,绛州百姓箪食壶浆相迎,如今创建流民军,虽兵弱粮少,但却如星星之火,得一捧干柴便可燎原。
    而他的那个好外甥——
    覃敬又朝火盆里抛下一把香木。
    “绣衣使追上薛允了吗?”明昭帝问。
    丞相薛允近日丁忧归家,但明昭帝心知肚明,他归家,不是因为丁忧,而是为了坐镇薛家,预备起事。
    薛允回到绛州,如纵虎归山,必须在途中将其截杀。
    “追上了,”覃敬答,“但薛允有秘密蓄养的两千死士,想杀他,并不容易。”
    是不容易。
    但不容易和不尽心是两回事。
    长秋宫内烟雾袅袅,明昭帝望着上面的牌位。
    这座宫殿早已易主,但每逢先皇后祭日,覃皇后都会被“请去”皇帝所在的玉堂殿小住一月。
    而这一个月,明昭帝都会住在长秋宫内,祭奠亡妻。
    在大雍的信仰中,烟雾可通上天。
    不知道这烧了一个月的香木,能否令阿姜的魂魄归来一顾?
    “尽力而为吧。”
    明昭帝垂下眼。
    “负儿的生辰将近,也该到了封王的时候了,择个吉日,封齐王,就以琅琊为封邑,允恭以为如何?”
    按照南雍礼制,封太子之前应先加封王爵。
    但沈负是嫡长子,更是独子,本可以不遵循这条礼制,直接封为太子。
    覃敬微微蹙眉。
    太久了,在清河公主势力与日俱增的情况之下,封太子这件事拖得越久,对覃家就越不利。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陛下默许他为辽郡的战事奔走,允许他为覃戎送去源源不断的粮饷,他亦要在其他方面有所让步——
    比如不参与这次朝中针对清河公主的攻讦。
    这是他们君臣之间多年来的默契。
    “谨遵陛下安排。”
    政事毕,言辞交锋间暗藏的波澜退去,明昭帝与覃敬闲话,提起了绛州之事。
    “听说薛夫人有意撮合薛三娘子与玉晖之间的婚事?”
    覃敬:“拙荆不懂政事,让陛下见笑。”
    “没人告诉她,她自然不懂。”
    明昭帝语调怅然:
    “少年夫妻之情,最是弥足珍贵,允恭,你夫人身体康健,想必还能陪伴你许多年,要珍惜啊,别像我一样,逝者如斯,一去不返……”
    覃敬垂首称是。
    少年夫妻……
    盆中火光跳动,映出一张早已模糊的面庞。
    “如今宓姜走了,当年宓姜在时约定的儿女亲事也作罢,人生数十年倏忽而过,竟和少年时想的全不一样?”
    正逢亡妻祭日,明昭帝亦显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然而直到走出长秋宫,覃敬仍在想:
    儿女亲事,当真作罢了吗?
    只怕阴差阳错,他们两家,还真结成了这桩亲事。
    覃敬的脑子里突然滑过一个念头——
    听覃戎说,那个孩子生得并不像他。
    应该是长得像他生母吧。
    春雨淅淅沥沥飘拂而下。
    远处的玉堂殿笼罩在雨幕下,有挨了杖刑的宫人被拖出来,血痕在地上被雨水冲淡。
    真是……废物。
    倘若他这个堂妹没有那么心高气傲,愿意善待清河公主,尊敬先皇后,他又何须为了沈负的太子之位妥协?
    家族利益面前,个人情爱何足挂齿?
    自诩聪慧,于政事上的觉悟,还不如当初的宓姜……
    覃敬离开后,宦官罗丰捧着绛州而来的信件入内。
    看到女儿的字迹,明昭帝一扫愁容,欢欣雀跃地打开细看。
    ……整整两页都在要钱。
    明昭帝快速滑过,翻到第三页。
    ……这一整页在告诫他不要再吃丹药。
    明昭帝一如既往继续跳过。
    最后一页只剩几行字,明昭帝心中略觉遗憾,然而还是一字不漏地细读。
    没想到这一看,竟叫明昭帝大惊失色。
    “——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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