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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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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数月的优化与反复测试,徐安的模型终于被正式部署到公司的实时风控系统中。凭借出色的微扰捕捉能力,和微秒级的响应速度,在随后几次市场剧烈波动中,系统提前识别出高风险信号,自动调整仓位,成功避免了多起潜在损失。
    即便在魏锋父亲撤资、资金链一度紧张的情况下,这套风控模型依旧稳定运行,为基金规避了更大范围的风险。
    晚上十一点,地铁站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傍晚下了很大的雨,徐安从地铁口走出来的时候,路面上还有未干的积水,街上的风带着潮湿的汽油味。
    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从街角走来,徐安下意识地侧身避开,神经在不知不觉中绷紧。对方却朝她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主动开口:“徐博士,晚上好。我是Yakov先生的秘书。”
    Yakov这个名字如同铁锤砸进徐安的耳中。她的胃部几乎是本能地收缩,一瞬间那一晚酒精混合着烟雾的气味又冲到了她的鼻尖。
    昏暗的吊灯,肆意的调笑,跪在地上捂着胃满身冷汗的魏锋,还有那双从容地注视着她下跪的灰蓝色眼睛,一幕幕从记忆的缝隙里涌了出来。
    一阵寒意沿着脊骨滑下,徐安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警惕地望向对方。
    那人却彬彬有礼地微微侧身,指向街边安静停着的黑色轿车:“Yakov先生在车上,他希望能占用您几分钟。”
    隔着被雨水模糊的玻璃,后座上隐约有个身影,一抹银灰色的头发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暗淡的光。对方似乎在看她,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说,不会打扰您太久。”秘书轻声补充。
    徐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疏远:“抱歉,现在太晚了。如果Yakov先生有事,可以在工作时间去办公室联系我。”
    “当然,理解。”秘书温和地笑了笑,递上一个薄得几乎没有质量的信封。“还请您收下。”
    徐安只是看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接。那信封的质感让她想起那晚包房桌上的雪茄——一样的考究,一样的虚伪。
    “不用了。”她说完,几乎是逃一样地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车门的轻响,和引擎启动的声音。黑色轿车滑过湿漉的街道,经过她身边时,车窗缓缓降下一条缝。一张名片被风卷出,落在她的脚边。
    名片上没有名字,只有一串号码。她低头看了片刻,雨水顺着边缘渗入名片,数字变得模糊。她不自觉地记住了那串数字。
    她弯腰捡起那张名片扔进了垃圾桶。回过头,轿车已经驶远,她的心跳却仍然在失控般加快。
    一周后的某个工作日上午,一切看似如常。风控模型的监控面板却突然闪过一条异常提示,系统的自动纠正随后被触发,异常数据流被瞬间锁定,防御策略被执行。
    几秒后数据恢复正常,损失没有发生。
    徐安盯着那条记录,心里却有一丝不安。直觉告诉她,这不是随机噪声。那数据的扰动太干净太精准,仿佛有人拿着针,试探着她模型的边界。
    这个微小的异常就如同石子被投入湖泊,漾起圈圈涟漪后,整个湖面又迅速归于平静,石子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她反复查看日志和回溯参数,却始终没有什么头绪。关上电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机箱上的红灯在暗淡的办公室里闪动,仿佛雨夜街角那辆黑色轿车的尾灯。
    第二天下午,类似的扰动又一次发生,这一次波动更大,持续更久。尽管模型反应及时,却还是造成了微小的亏损。
    一股冷意在徐安心底蔓延。那微小的亏损仿佛是被刻意留下的指纹,她几乎能感觉到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屏幕另一端注视着她。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她被迫在一桌人的注视下端起酒杯。外界的压力涌来,逼她作出反应,而她只能维持镇定,假装这是自己控制的节奏。
    一股厌倦感从她的心底升起,那荒唐的夜晚原来从未结束,它只是换了形态,变成了信号与代码,在另一张更庞大的牌桌上重演。反复出现的权力的游戏时刻提醒着他们每个人在牌桌上的位置。
    她没有恐惧,只是疲惫。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局里,只是她还不清楚,这个局需要她扮演什么角色。
    周五傍晚,徐安下班后顺路去超市买菜。她跟着结账的队伍缓慢移动时,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徐博士,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您没有打我们的电话。”
    徐安微微一顿,篮子里的牛奶瓶轻轻碰撞出咣啷的声响。她抬头,看见Yakov秘书那张温和、得体、却令人不安的脸。
    “你跟踪我?”她盯着对方。
    “抱歉,我们实在没有别的方法联系您。”秘书的笑容依然亲切,语气却比上次急切:“徐博士,这周想必您已经察觉到了市场的一些异常。Yakov先生一直在等您,他非常希望能亲自和您谈一谈。他知道上次在俱乐部给您留下的印象不好,但我们保证,这次没有恶意。您可以选一个让您舒服的谈话地点。”
    人流从他们身边经过,推车的轮子碾过地面摩擦出单调的声响。
    徐安沉默了一会,她知道这会是危险的接触,但与此同时,一股更强烈的冲动从她心底涌现出来:她想看清这个局。
    “去街角那家咖啡馆吧。”她说道。
    她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坐下,轻微的喧闹和开放的环境让她安心。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直到灼热的痛感将她拉回现实。
    不一会儿,Yakov大步走了进来,身上的寒气还未散尽,径直在她对面坐下。
    “徐博士,我们又见面了。”他微笑着,亲切得和徐安记忆里的形象判若两人。
    徐安没有回应,小心地掩藏起所有警惕,默默地等待他开口。
    “你的模型对短时震荡的识别和自适应机制,比我们想的更成熟。”Yakov慢条斯理地搅动着咖啡,金属与瓷器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我很欣赏这样的头脑。”
    徐安看着他手上的动作,语气冷淡:“你几次三番地找我,只是想夸奖我的技术?”
    Yakov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那我们谈正事。”
    “魏锋最近不太安分。”他注视着徐安,灰蓝的瞳色冷得发亮。“他父亲撤资后,他就开始挪用我们的资金去对冲自己的盘面。他以为做得很隐蔽,可惜,有些急了。”
    徐安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仿佛感觉不到烫意。“听起来,”她淡淡地说,“他只是在找办法存活下去。”
    “存活?”Yakov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拿我的资源填自己的窟窿。我管这叫背叛。”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向来不讨厌有野心的人。但前提是,他得清楚自己的位置。”
    “位置”这个徐安在魏锋口中停了无数遍的词如今从Yakov嘴里说出来只让她觉得荒诞。
    “所以你要撤资?”
    “撤资?”Yakov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轻轻摇头:“那是蠢人的做法。撤资等于把你们的技术拱手让给市场。魏锋的人,包括你的模型都会被竞争对手吸纳,还会损害我的名誉,何必呢?”
    他略顿了一下,语气中透出几分森冷:“何况,不听话的人,需要接受点教训。”
    徐州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瞬,然后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杯子:“那你找我,是想让我劝他守规矩?”
    “我要魏锋交出公司的控制权。我要他失败。”Yakov盯着徐安:“但是,你的模型能看到太多不该看的东西,这让我很难办。”
    徐安看着他,心里不断地坠落下去,语气却依旧很冷静:“我是魏锋的妻子。他赚的钱有我的一半,我为什么要和他对着干?”
    “徐博士是聪明人,一定明白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Yakov的声音逐渐压低:“你当然可以陪着他沉沦,但你也知道,只要我们砸盘的资金足够多,魏锋就没有活路。不止是仓位会爆,我们还能把他送到监管那儿,到时候,他的团队、他的那点名声,都会被连根拔起。”
    他微微前倾,像猎豹逼近猎物:“我们能来找你,是因为他已经无路可走了,我们只是想更轻松地接管基金而已。想必徐博士能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徐安沉默了一瞬,她逼着自己从一片混乱的情绪中抽丝剥茧:“帮你有什么好处?”
    “五十亿规模的独立基金。”他看着她的眼睛:“你来主导,我们不干涉,不限制,你只管做你擅长的事。”
    徐安疲惫又讽刺地笑了笑:“你觉得我比他更听话?”
    “不是,”他轻轻摇头,似乎很认真地说:“聪明、敏锐、勇敢,还懂得权衡。我欣赏你这样的人。”
    “你当年投资魏锋时,也是这么说的吗?”
    “是的,”他淡淡道:“只是他后来忘了分寸。”
    “我不在乎你们的游戏。”徐安抬眼看着他:“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你应该能明白,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她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轻响。
    Yakov坐着没动,仍旧端着咖啡,杯口的蒸汽渐渐散开:“我知道上次的事让你心存芥蒂。那天是魏锋惹怒了我,连累到你。”他把身子微微向徐安探过去:“这次你若帮我,想要什么开个价。”
    “两亿美元,一次性付清。”
    Yakov的笑意停了片刻,随即恢复如常:“徐博士未免太自信了。”
    “值不值你能算清楚。模型停掉,你能省下多少冲击成本。魏锋倒了,你们接手后每年又能赚多少。我不过是要个零头而已。”
    他眯了眯眼:“我以为你们学者出身的人,不会这么……务实。”
    徐安看着他,慢慢浮出一个笑容:“正因为我不贪,所以我的良心才格外昂贵。”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Yakov轻笑起来:“你真以为那套模型无懈可击?我们真要砸盘,它可能立刻就碎了。”
    徐安偏了偏头,笑意浅浅:“那你们就去赌赌看,无论谁输谁赢,反正与我无关。”
    他收敛起笑意:“一亿,加上模型的技术转让。”
    徐安犹豫了一下同意了:“我不会直接停模型,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关键阈值,也能拖延预警。至于模型转让,我可以口述技术细节给你们的人。”
    “可以。另外,五年内,你不能去我们任何对手的基金。”Yakov又补充道。
    “放心,我没那么喜欢做金融。”
    Yakov看着她,目光一寸寸收紧,然后慢慢笑了开来:“成交。”
    徐安从咖啡馆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家。冬夜的风从高楼的缝隙里钻出来,灌进她的衣领。风太冷了,吹得她眼睛发涩。她的手指蜷缩在口袋里,指尖早已失去了温度。呼出的气在唇边凝成白雾,又很快被吹散。她把头埋进围巾里,脚步却没停。
    她没有方向,只是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来到了中央公园。
    公园里夜色浓得像散不开的雾,树影在路灯下拉长,偶尔有跑步的人影一闪而过。远处的湖面黑得看不清边界,有微弱的光落下来,像被吞没的星星。
    徐安望着那片黑暗,忽然想起塞林格书里的那句——可是冬天,湖面结冰了,鸭子都去哪儿了?
    她站在那里,没有再动,任夜色与寒冷把她一点点埋进冬天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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