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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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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稍稍平静下来,文玉抱臂撑在桌案上,向前倾身靠近宋凛生。
    她真如同师父所说,是个木头脑袋!
    平日里滔滔不绝,怎么眼下却吞吞吐吐起来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文玉竟忽而笑出了声。
    小宋大人,可知过谦则傲?既然宋凛生饱读诗书,不若用书上的道理来唬一唬他。
    宋凛生闻言总算抬头,一双无辜的眼横卧在紧蹙的浓眉之下,小玉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从来直来直去,极少拐着弯儿说话。
    今日所说也确为心中所想,并非是要通过贬低自己来得到小玉的抬爱。
    只是宋凛生垂眸,目光落在眼前的蝴蝶酥上。
    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文玉瘪嘴,佯装生气地怒道:书上说智者赞美,愚者比较,我竟不知你那么多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竟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洗砚还说什么文江学海,满腹珠玑呢!依她看来,还有待考察才是。
    宋凛生唇角勾起,弯成一段无奈的弧度,却也不恼怒,只顺着文玉的话往下说。
    小玉可知纸上得来终觉浅。宋凛生眉宇间扬起似是而非的笑意,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理终归是道理,倘若真要实践起来,便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他不知旁人如何,只是他自己显然不能真的做到。
    文玉并不气馁,只凝神听着宋凛生的话,待他收尾之时,赶忙追击道:若闻大公子是那血泊白梅,那你便是山间雪松,本就各有风姿,又何必相较?
    从前在东天庭之时,偶尔碰见别的仙君座下弟子,或是化形比她早的,或是道行比她深的,她一开始总是避开人走,不愿显露人前,唯恐落了下风、遭人奚落。
    可是师父告诉她,她是春神殿的文玉,又不是旁的什么殿的别的什么人,只需做自己便好,何必与其相较。
    自那以后,她便牢记自己是文玉,又不是什么张玉李玉,她只是她自己。
    宋凛生,你很好。
    文玉抬袖将一块蝴蝶酥塞进宋凛生手中,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宋凛生仅仅捏着手中的蝴蝶酥,并未应答。
    此刻的他面如平湖,心如擂鼓。
    小玉所说的道理他何尝不知,又何尝不懂。
    往日里,他也不会同人争高低,较长短,甚至在许多时候他都愿意主动地说上一句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可今日不同往日
    车马晃动,缕缕青阳从帷幔扬起的缝隙间钻进来,直落在宋凛生手中的蝴蝶酥上,他指腹沾上薄薄的油光更显得惹人眼球。
    宋凛生余光划过,扫了一眼面前的文玉,眸中的颜色晦暗不明。
    山间雪松也好,血泊白梅也罢,如今他迫切想知道的,仅有一件,那便是小玉心中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究竟是不是闻公子那样的
    若答案果真如此,他他可以学着
    宋凛生思绪一滞,方才他还想着自己并非通过贬低自己来获得小玉的抬爱,可是
    他真的没有这样想,这样做吗?
    宋凛生心中微叹,他也许是疯了。
    小玉,便是雪松也好,白梅也好,总是各有长短,若只能折下一枝,小玉又当如何抉择呢?
    文玉的目光渐渐滑落,原本定在那块蝴蝶酥上,听得宋凛生有此一问,便猛然抬眼看他。
    只是她是视线回来了,心神却有些跟不上。
    宋凛生今日好生奇怪,雪松也好、白梅也好,可这话怎么问到她一株碧梧身上了。
    文玉胸口起伏,微微有些局促,待凝神思索片刻后,这才似懂非懂地答道:我都不选。
    在宋凛生微诧的目光中,文玉一手支着下颌,一手在桌案上画着圈。
    雪松生于山中,白梅长在枝头,为什么非要折下来呢?
    紧锁的眉头,将文玉的疑惑展露无遗,让雪松生长,让白梅绽放,岂不是更妙?
    她不是雪松,也不是白梅,只是以她来看,自由自在才是上上之选。
    心中如此想,口中便如此说了。
    小玉宋凛生的嗓音极轻极淡,余下的话语皆隐入喉中。
    小玉似乎答非所问,却又见地高绝
    宋凛生抿直的唇角终是浮现出止不住的笑意,是他狭隘了。
    小玉所言极是。宋凛生轻轻颔首,同文玉投去肯定的目光。
    文玉仰面看着宋凛生,露出了松快得意、狡黠无比的笑容,那是自然。
    她再怎么说,也是春神弟子,区区论道,可难不倒她!
    任凭宋凛生如何聪慧过人、智计无双,可他毕竟是个凡人不是?
    胳膊拧不过大腿,凡人斗不过妖精哦。
    文玉眼波流转,抿着唇角好叫自己别笑的太过开怀。
    而后她抬袖推推宋凛生的掌背,扬起下颌示意,快吃罢!
    宋凛生笑意深深,眉眼平和,轻轻咬了一口手中的蝴蝶酥。
    看着文玉因他的动作露出满意的神情,宋凛生的一颗心也稍稍平静下来。
    也许,比起山间,雪松会更愿意长在意中人的院子里呢?
    正思量间,马车却随着洗砚吁的一声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公子,文娘子
    宋凛生凝神,略提高了声问道:洗砚,可是到了?
    是,公子。洗砚匆匆应声,只是门前那仿佛是穆大人的车架,公子可要下车一叙,或是我先去瞧瞧?
    文玉双耳微动,将洗砚的话听了个真切,不待宋凛生有所应答,便率先说道:洗砚!我替你去。
    她好些时日不曾见穆大人了,也不知穆大人可有搜罗到什么新的奇珍异宝,也好叫她开一开眼。
    思及此处,文玉便更加迫不及待,她抬袖掀开车帘探身出去,只留下一句
    宋凛生,快跟我来。
    望着晃荡不止的流苏络子,宋凛生轻笑摇头,待他规整仪容、掀帘而出的时候,文玉早已跳下车架走远,朝着稍远处的马车而去。
    公子洗砚放好踩脚凳,候在车前,一面伸手来扶自家公子,一面顺着公子的视线往文玉欢快的背影看去。
    公子,你同文娘子方才说话,我都听见了。洗砚眼珠转动,神神秘秘地往宋凛生身前凑,公子?
    宋凛生缓步从车架上下来,颇为无奈地横了洗砚一眼,听见了又如何?
    洗砚却丝毫不惧,反倒有些看热闹的意味。
    他与公子自小一同长大,他才不害怕呢!
    洗砚抿唇收住笑容,故作高深地凝眉叹道:如何?这还不如何?公子,文娘子可是没选你啊!
    文娘子听不明白便罢了,可他随侍公子多年,对公子的了解已是细微到眉眼之间的程度,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可惜公子煞费苦心,以松自喻,却只得一句让松生长。
    方才在车帘外,他险些憋出内伤。
    宋凛生眼波一扫,却并不恼怒,只将目光从洗砚身上错开,望着逐渐远去的文玉。
    如今不选,不意味着往后也不会选。
    言罢,不再理会身后洗砚的聒噪和打趣,宋凛生抬脚便走,往文玉身后跟去。
    文玉步履急促,衣角翻飞,脚下似踏着层层叠叠的浪花一般,极快地便到了那车架前。
    只因隔着几步之遥时,那小厮便提早通传过,是以文玉方才停下脚步,车帘便被人适时地卷了上去。
    文娘子别来无恙悠长的尾音拉出懒散惬意的余韵,随着话音落下,一张俊秀热情的面庞探出马车。
    来人正是穆同。
    穆大人!文玉眼前一亮,欢快地招手示意,许久未见,穆大人风采依旧。
    开怀爽朗的笑声响起,穆同起身下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大方坦荡。
    文娘子才是容色姝丽、舌灿莲花呀!穆同在文玉身前站定,摇晃着他那把从不离身的折扇,同文玉打趣着。
    文玉仰面大笑,在与穆大人谈笑间莫名地放松下来,今日奔波劳碌带来的疲乏似乎一扫而空。
    而穆大人摇起的扇面,又正好驱散五月的暑热,为她送来阵阵清凉。
    不是说今日休沐吗?穆大人怎会来此?文玉吐着口中的浊气,匆匆问道。
    在马车上坐了这些时候,憋闷得很,如今猛然一下来只觉得神清气爽、灵台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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