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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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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下呼吸困难,他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水下动作本就缓慢,他得抓紧时间。
    宋凛生靠近文玉身侧将她一把揽过,看着眼前这张他曾经无数次在脑海中构想过的脸庞,将自己最后一口气渡给了文玉。
    他同她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两手交叠、双唇紧贴
    小玉小玉!
    宋凛生猛然转醒,这个人从榻上坐起身来,口中仍止不住地唤着一直萦绕心头的那个名字
    小玉。
    这声呼唤极轻极淡,却似有千钧之力一般,穿过屏风直往院外去,直至落入某人的耳朵。
    文玉一手抚在唇畔,正怔愣着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刻却似有感召一般匆忙起身,一面应声,一面转入内室之中。
    宋凛生?文玉脚步匆匆、身形闪动间便到了床榻前,你感觉如何?
    先前在水下之时,她便趁着四下无人为宋凛生渡过法力,再加上洗砚请来的成串的郎中,想来他的身体不会有大碍。
    只是,她仍是担心宋凛生此时的感受,怕他哪里不舒坦,哪里不顺心。
    见文玉出现在眼前,宋凛生寂静的双眸忽而闪动着亮光,清澈的目光聚集在文玉的脸上,片刻也不愿挪动。
    宋凛生尚未开口,他的手却先一步紧紧拉住文玉的腕间。
    小玉
    是梦啊
    宋凛生看着文玉近在咫尺的面庞,和掌心中源源不断的温热触感,以及自己身处的地方分明是观梧院。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他,方才种种,皆是梦境而已。
    双手交叠是梦那也是梦
    宋凛生愣愣的,似乎有些回不过神来。
    文玉一手被宋凛生攥着,一手在宋凛生眼前挥动了三两下,可他竟是眼也不眨、毫无反应。
    宋凛生?说着,文玉便伸手探向宋凛生的额间。
    他白净细腻的面颊泛着极浓郁的红晕,额前的碎发顺着鬓角垂下,缝隙间有薄汗渗出,看起来还真是脆弱易折。
    是有点烫,但也不至于烫的说不出话罢?文玉奇怪地看了一眼宋凛生,而后干脆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宋凛生的眸光随着文玉的动作而动,直至她完全坐下,宋凛生的眉眼也垂地更低。
    他既希望那不是梦,却也害怕那不是梦。
    胸中憋闷更甚在水中之时,无法言说的心绪在身前四处乱撞,找不到一丝一毫可以宣泄的出口,只能将自己的心口撞出一阵阵钝痛。
    宋凛生轻轻呼出一口气,似有什么混杂这口气之中同风声一道消散不见。
    小玉,我没事。宋凛生手中的力道缓下来,轻轻拍着文玉的手背。
    而后,他似乎很怕空气静下来,便忙不迭地问道:此处是你的我怎么会在
    自然是文娘子让给公子休憩用的。说话间,洗砚的身影从屏风后转出来,方才一时情急,文娘子担心公子在书房休息不好,便将自己的屋子腾出来给公子了。
    只是被褥这些都尚未来得及更换,你先将就一下。文玉挠挠耳后,有些不自在。
    她知道宋凛生爱干净、爱整洁,可这也是情急之下没办法的事。
    宋凛生应当不会怪她的罢?
    宋凛生一怔,手心紧紧攥着锦被一角,似乎生怕失去什么一般。
    这样说来,此间的温度、气味,皆有小玉曾留下的痕迹。
    宋凛生面色不变,而某些隐秘的心思,在心中却早已泛滥成一场盛大的狂欢。
    洗砚端着大大小小不同碗盏盛着的汤药渐渐靠近,那刺鼻挠人的药味倒比他来的更快。
    文玉蹙起眉头,忍不住捂着鼻尖往旁边一缩,倒也顾不上与洗砚说话。
    反观宋凛生,却同没事人一般,是一动不动、躲也不躲,只怕他对这汤药的气味一早便习以为常。
    公子,这是驱寒的,这是去湿的,这是退热的洗砚将盘中的药碗一一摆上边几,口中念念有词,都得趁热喝!
    宋凛生怔忪片刻,待回过神来便依照洗砚的嘱咐接过药碗。
    而洗砚一边侍奉,一边嘴也不得闲。
    公子,先喝完药强身健体才是关键。洗砚手上不停,拾掇着空出来的药碗。
    我看您那凫水的技艺可还得勤加练习才是,这回要不是文娘子救了你,只怕此刻洗砚我已经回上都报信了。
    洗砚嘟嘟囔囔的,又是抱怨,又是心疼。
    只是落入宋凛生耳中,似乎旁的一切皆离他远去,只剩下那句是文娘子救了你。在他耳畔不断回响。
    宋凛生从那一碗碗的汤药中抬首,目光灼灼地转向身侧的文玉。
    不是梦吗?
    是小玉救了他,既是小玉救了他,那一切都不是梦吗?
    文玉被宋凛生突如其来的对视惊地一顿,她默默往后缩了缩脖子。
    宋凛生一向含蓄有礼,鲜少有这样目光坚定地似乎在同她讨要说法一般的眼神。
    文玉两手不听使唤一般,从边几上捧起一盘果子,口中也是不知为何要顾左右而言他。
    这药很苦罢?要不要吃个果子缓一缓?
    分明是关切的话语,待文玉说出口,却总觉得心虚无比。
    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文玉紧张地吞咽一口,喉头干的发紧,似乎喝药的人不是宋凛生而是她一般。
    是小玉救了我?宋凛生并未放弃,反而是追问道。
    而他这话,显然不是问一旁吧唧吧唧说个不停的洗砚。
    许是内室燃香的缘故,文玉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面颊上也是没来由的一热。
    沅水河中的情形犹在眼前,似乎她怎么也抵赖不得。
    可照实她好像又说不出口
    小玉,是小玉救了我吗?宋凛生满目真挚,饱含期盼地继续问道。
    他先前从不愿做任何有违小玉意志的事,哪怕令小玉有一丝一毫的不喜也不行。
    可是现在,他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一个回答。
    一个小玉对他的回答。
    不仅仅是一个事关真假的回答,更是一个小玉是否愿意接受的回答。
    对上宋凛生灼灼的目光,文玉只觉得面颊烫得恼人,她不由得想避开不见。
    文玉一抬手将整盘果子塞入宋凛生怀中,而后别开脸去,视线慌乱地四下乱瞟。
    我
    第177章
    文玉话音久久未落,满是迟疑。
    她下界之前,敕黄再三嘱咐过除却了结前尘以外不可入世太深,更不可与凡人过从甚密,招致后患。
    敕黄的话她不曾忘记,枝白与陈勉结果也在她眼前,从前的大道理一堆,可是真到了此刻,她似乎生出了别样的感觉。
    小玉。宋凛生的声音淡了几分,却并不失落。
    他想说小玉不愿回答便作罢,与其纠结于一个答案,他宁愿先做好他应该做的。
    他无法相逼于小玉。
    是我。只是几乎与此同时,文玉的答案脱口而出。
    话音落地有声,叫二人俱是一震。
    宋凛生眼中的震撼转瞬而逝,紧接着的是毫不遮掩的欣喜和欢愉。
    他的意切情真文玉看得分明,文玉眼睫颤动,片刻迟疑后还是开口应下。
    是我救了你,宋凛生。
    两相对望,无需多言。
    夹在二人中间的洗砚屏息凝神,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打破此刻的静谧。
    洗砚僵着手一寸一寸地从自家公子手中拖出那只空了的药碗,猫着身子缓慢地往后退去。
    他似乎来的不是时候,又似乎来的正是时候?
    洗砚扬起的唇畔是压也压不住,公子说的没错,昨日不选,不代表今日不选,今日不选,那也可以留着明日选。
    持之以恒,动人以专。
    公子妙计!
    直至洗砚绕过屏风,带上门出去,那一声吱呀的门页开合声都落了地,内室却仍是静得落针可闻。
    宋凛生眉目低垂,长长的眼睫为下方投下一小片湖泊似的阴影,遮去了他此刻的心绪。
    视线落在他怀中文玉塞过来的一整盘果子上。
    青绿满怀,很是好看。
    佳人对坐,更是更是动人。
    宋凛生唇畔勾起清浅满足的笑意,却并不敢过分张扬放肆,仍同他往日一般克制谨慎。
    也许他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这一切还是一丝不差地落入了文玉眼中。
    果盘也给了宋凛生,眼下自己两手空空倒不知该往哪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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