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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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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太对劲。
    林山砚的前二十年专心学业,对未来伴侣也有过预期。
    要看点孟德斯鸠,能聊些咖啡烘焙或者胶片机之类的话题,两个人可以在周末的午后一起看小众电影。
    然而他现在变得特别低俗。
    孟独墨本身存在就很低俗。
    胸大腿长,嗓音低沉悦耳会说情话,能把人哄得晕头转向。
    他们交往了两个星期,连对方看什么书,哲学流派是什么都一概不知。
    读书太久的故作清高被扔在一旁,只剩接吻时零碎的喘息。
    林山砚写论文速度很快,水起单位的那些文明新风的报告心得也快。
    他一面写着那些文绉绉的说辞,一面忍不住想,是所有人谈恋爱都这样,还是因为他两在对方食谱上,所以才会这么失控。
    两人都在刻意拖延三垒的时间,不约而同地想表现出对这段关系的认真,但这两周擦枪走火太多,像在做什么徒劳无功的表演。
    他输入几行关于社会新风的思考,垂着眸子停顿片刻,起身去买冰水。
    也许是夏天太躁了。
    孟独墨会日常接他上下班。
    现在网约车很方便,大可不必这样,他们只是为了在红绿灯的间隙也十指相扣着多亲一会儿。
    林山砚有时候亲着亲着,迷迷糊糊会想。
    不对,我喜欢他什么?
    如果喜欢一个人,完全是出于肉//欲,也太肤浅廉价。
    可孟独墨实在太对胃口了。
    雪松气味,紧实腹肌,进退有度的调情,还有变着法子给他挑的香水和花。
    一个闪神,他没控制好力度,咬破男人的唇角。
    两人同时停下,孟独墨低声说:“不用紧张。”
    林山砚下意识舔了一口。
    他怔在原地,表情像做错事了。
    红灯转绿,孟独墨看向前面拥堵的车流,清楚还要再等一轮。
    “砚砚,在想什么?”
    林山砚说不出话。
    直到开车回家,两人做饭吃饭,他都没再开口。
    电视播放着无聊的娱乐新闻,青年吃得很慢,十几分钟过去,碗里像没动过一样。
    孟独墨关掉电视,用手掌揉他的发顶。
    “有什么不开心的吗,跟我说好不好?”
    林山砚像是醉酒太久,此刻骤然醒过来一点,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不安。
    “我先前……不小心舔到你的血了。”
    “嗯,然后呢?”
    青年惶然道:“……和普通的血味道根本不一样。”
    是腥的,香的,有种浓郁的,他说不出的味道。
    像是正负磁极骤然对上,血缘深处的快意都被击发,整个人如同过电。
    孟独墨沉默片刻,又笑起来:“也难怪。”
    他早已准备接纳这些,并不把这种无伤大雅的冒犯当回事。
    “你不用有什么负罪感。”
    “我很好吃,这也是种褒奖了。”他平和地看着他,“蛇裔的再生能力很强,更何况,我平时训练时的擦伤摔伤,远比这个来得狠。”
    “如果你想尝更多,我也不介意,以前每年单位都会组织献血,我身体很好,没什么感觉。”
    林山砚以手掩面,不由得笑起来。
    “谁要当吸血鬼啊?”
    “真要把你的血浆包当饮料喝,想想都很神经病好吗。”
    他们就此默认,可以上瘾更深。
    一边开玩笑般说着,这样不好吧,要不还是温柔点。
    一边纵容着失误更多,以至于刺破唇侧,甚至是舌尖。
    亲吻带了些许吮吸的渴望,在刺痛感里,本能被加倍放大,诱使着彼此破坏更多。
    次日再上班时,林山砚因为贫血犯了低血糖。
    他揉着眉头给自己点血糯米奶茶,顺手给孟独墨发消息,说不能再这样了。
    孟独墨活得糙抗造,他不行,这些天脸色都变苍白了。
    对方很快回了个好,想了想,又回了个抱歉,不该这样。
    林山砚低着头看着微信,回了句也不用道歉。
    我和你……是共犯。
    他们决定过浅显而文明的恋爱生活。
    下了班去看电影,去大排档,周末别呆家里,出去做陶艺,一起在下过暴雨的夜晚轧马路到深夜,闲聊些有的没的,然后友好告别。
    每次晚安吻都停留于蜻蜓点水,绝不多亲。
    林山砚欣慰的发现,这家伙虽然胸大屁股翘,但脑子里有点东西,和他聊天的感觉很好。
    不会一问三不知,也不会空洞无趣。
    他们两只是低俗了一阵子而已。
    如此便又过了一个月。
    像是拆弹警报终于不再有刺耳的蜂鸣声,两人克制着没有以蛇鸟的本体相见,充分精神交流,没事一起做个大扫除,日子过得平淡温馨。
    他们喜欢的电影很快出了第二部。
    去看的那天是周末,座无虚席,到处都是爆米花的香味。
    剧情很刺激,两个人都在走神,手偶尔牵在一起,指尖会不经意地碰到对方掌心。
    放映二十分钟的时候,林山砚低头给孟独墨发消息。
    好想做,我们走吧。
    对方起身拎起外套,拽着他就快步往外走。
    像是弹簧压到了极限,骤然反弹,他们连着两天两夜都没出门,背脊上都是血痕,一会儿是指甲,一会儿是湿漉漉的吻。
    他隐约觉得邻居可能已经听到了,但也顾不上了。
    缠绕着,撕咬着,攻击着,一起下坠。
    肩头有血,唇上有伤,身上都是汗。
    像是这样还完全不够。
    他们昏睡时相继变成了蛇与鸟。
    然后再度纠缠在一起。
    还好门窗都紧锁着。
    林山砚一开始意识还没有回笼,笑隼发觉自己被蛇尾囚住咽喉时,几度要尖啸着飞离这里。
    蛇选择把它猛然拽下,以更蛮横的盘虬锁住它的翅膀,一口就咬了下去。
    他们的清醒意识在沉沉浮浮。
    好的恋人,大概是不会随便咬人的。
    孟独墨自己都在想,这么尖利的牙,扎进去一定很疼。
    可是他控制不住了。
    甚至还把毒液也一并注射进去,直到对方的目光一点点失焦。
    笑隼是食蛇鸟,林蛇是食鸟蛇。
    鳞片刮过羽毛时,偶尔会划乱平整的羽纹,让对方变得更加凌乱。
    就这样吧。
    他们都是狼狈的共犯。
    好在热恋的机会很有限。
    没过多久,荥庆市走私案有了新的突破口,大量相关人员要跨省办案,配合那边的主力走各种流程。
    孟独墨很快去了外省,不久又被oac安排着和国际刑警去了缅甸。
    林山砚留在本地,一开始还能和他微信联系,后来知道他要执行保密任务,发什么都很难再有回音。
    两人接近两个月都没再见面。
    盛夏不常在。
    他像是刚被爱欲和迷恋拴上长绳,链接骤然断开,什么都不剩下。
    工作,晨跑,回家,三点一线再度重复。
    林山砚反反复复地看国际新闻,偶尔也看云南那边的相关报道。
    什么消息都没有。
    下雨天,满地落叶,同事们在聊周末带孩子去哪秋游。
    还活着吗。他站在窗边想。
    孟独墨再回来时,胳膊骨折,脸上有外翻的伤口。
    两人再见,林山砚什么都没说,帮他换药,陪他复建。
    好在蛇的再生能力确实很强。
    常人跌打损伤至少数月,孟独墨的胳膊两周以后便好得差不多了。
    他们在雨夜里滚到一起,不作声地发泄着所有死亡恐惧。
    林山砚痛得把他紧抱着,舍不得再挠他。
    他心想,本来不该这样。
    为什么工作要面对死亡,恋爱也要。
    偏偏第二天还是体检日。
    青年脸色苍白地去了体检中心,按要求脱了外套。
    他垂着长睫看着,自己手背上,胳膊上,肩头还有背上,都有咬痕。
    虽然孟独墨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他心里突然想,够了。
    他想要正常的身体,正常的生活,正常的职业,正常的爱人。
    分手吧。
    就到这里吧。
    哪怕接触oac以后,正常两个字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医生什么都没问,确认体征正常便例行公事地去检查下一个了。
    林山砚独自开车回家,一路都在想分手的说辞。
    要斩钉截铁,要轻描淡写。
    我们就这样好聚好散吧。
    他拧开钥匙,开门时闻到鸡汤的香味。
    孟独墨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汤勺,两个灶台上都撂着锅。
    “回来啦,都还好吗?”
    林山砚怔怔看了一会儿。
    “嗯。”他笑起来,“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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