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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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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叫老奴想死了!”邹妈妈激动地道。
    程念影犹豫片刻,放下猫儿,张开双臂也抱了下邹妈妈。
    可叫邹妈妈好一通受宠若惊,抬手给脸扇了扇风,才降下来那激动的心情。
    “咱们这是去哪里啊?”邹妈妈问。
    “回河清。”
    邹妈妈愣住:“那、那御京呢?不回去了?”
    她都没敢直接问不回郡王府了吗?
    程念影一边摸着猫儿的背,一边轻声道:“说不好。”
    邹妈妈急死了。
    怎么叫说不好?
    “等吧。”程念影笑着道:“慢慢等。”
    她的人生里,还从未有过这样悠闲等待的日子呢。
    *
    回到河清后,裴府便又恢复了从前的日子,而经此一遭,程念影在裴府中融入得倒也更好了,那点子生疏几乎要消散殆尽。
    只是没几天,河清似乎也受了御京风波的影响,跟着变得紧张起来,白日里门户不敢轻易开,大老爷也叮嘱了底下小辈,不要再出去随意走动。
    “要不要写信去御京问问昔日同僚,如今是什么境况了?”二老爷问。
    大老爷想来想去还是否决了:“太敏感了,还是什么都不做的好。一去打听,便成了心怀不轨。”
    三老爷插声:“小禾写信无妨吧?她写信送御京去了。”
    大老爷忙问:“写了什么?”
    接话的是裴元纬:“只问了舍利能不能给悬空寺。”
    大老爷无奈一笑。
    无论如何,也算是和丹朔郡王扯上了关系,只盼他万万不要倒下得好。
    他们这些小人物,一旦卷进去,动动手指就被捏死了。
    “大老爷!大老爷!”
    小厮喊着跑进来,冷汗涔涔,面如纸白。
    不多时就连坐在后院儿里,摇着椅子打瞌睡的程念影都听见了。
    “——圣上驾崩了!”
    程念影一下站了起来。
    这消息传到河清来,也就代表着……大局已定了?
    她心跳怦怦,难得有一丝紧张。
    裴伽和裴霂赶到院子里来,见她神色微有恍惚,恐是担心丹朔郡王呢,忙道:“别的消息还一概没有,再等等,莫急……”
    程念影张嘴正要应,那丝紧张卡住胸口,倒先呕了一声。
    第263章 遗诏(上)
    裴伽脸色都变了:“你别急,别急!”
    一边说一边扶她重新坐下。
    丫鬟们也赶紧端水的端水,拍背的拍背。
    程念影喘过那口气来,迎上多方投来的紧绷、关切的目光,面色反倒比他们镇静多了。
    “那下面便是要举国服丧是不是?”程念影抬脸问。
    应声的是裴霂:“是。”
    程念影皱皱眉毛:“那你们不是还要接着禁荤腥?”
    裴伽愣了愣,呆呆应声:“是、是啊。”
    但这是最要紧的事吗?
    “还要禁酒,禁娱,想是也不能肆意到街市上去了,更不能在人前嬉笑。”
    一听到这里,裴伽的脸也垮了:“是啊!”
    这的确是要紧的事啊!妹妹方才从御京回来,还没跟着他们好好玩一通呢,倒又要吃这苦。
    裴霂听完他们的对话:“…………”
    不过也算好事。
    她看上去并不忧心。
    “好了,莫要祸从口出。”裴霂看了一眼裴伽。
    裴伽闭上嘴,心道他也就说了两遍“是啊”,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
    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开后,裴府上下也以最快的速度备好了丧服。
    按时下制度,吏民要为天子服丧一月。
    “那便有得等了。”程念影弯腰将猫抱到怀里。
    邹妈妈忙要去接:“哪敢累着姑娘?”
    程念影歪头看了看她额上的汗:“你倒比我累些。”
    邹妈妈讪讪:“是,是,姑娘力气比我还大呢。”
    说话间,楚琳院儿里的婆子过来请程念影去用饭。
    程念影抬眼,声音都难得有了一分懒散:“没什么胃口。”
    邹妈妈跟着道:“都怪这整日里粗茶淡饭的……”邹妈妈说到一半自知失言,赶紧又捂住了嘴。
    程念影见状心道没事,老皇帝也无力来追究邹妈妈失言了。
    他那样衰弱,就算死后变鬼也无力得很。
    只是没想到,皇帝死了还要害人吃不上一顿好饭。
    程念影皱皱脸,哪有半点为“皇祖父”死去的伤心。
    *
    “主子!信!信!”吴巡这厢狂奔进门的时候,激动得嘴里都只会往外蹦单字了。
    他心中虽然一味念着,主子可不是那只顾情情爱爱之人,但真有信从悬空寺来,他劈手就从信使怀里夺了过来。
    傅翊坐在屋中,正与人说话。
    遥遥听见吴巡的声音,他猛然起了身。
    “郡王?”对面的人微露诧异。
    傅翊和气道:“今日不便招待枢密使了。”
    “无妨。”对面的人跟着起身,出门时却好奇地看了一眼吴巡手中的东西。
    那薄薄一张,难道比而今御京的局势还要吸引人吗?
    枢密使暗自又笑笑,不过丹朔郡王这样从容也好,方才更使与他站在一处的人同样感到轻松从容,大势在握啊。
    “我送枢密使。”傅翊迈出一步,同时抬手接过了信。
    枢密使善解人意道:“不必,不必,你我何必这样客气。”
    傅翊点头,同时拆开信。
    枢密使走出院门时,吴巡已迫不及待地问了:“是小禾姑娘寄来的吧?写什么了?”
    吴巡都不知道好好的,小禾姑娘为何又回河清去了。但他心里知道,郡王下狱那两日,小禾姑娘是真切为郡王担忧的。
    连从木荷口中问得了什么话,都要特地来与他交代一趟。
    在他心中,这自然算得是自己人了!顶顶的自己人了!
    傅翊一眼就扫完了信:“……”
    “主子?”吴巡小心地窥了窥傅翊的脸色,心道总不能是什么,我另嫁他人与君情绝之类的信吧?
    傅翊一手攥住:“写了什么?只问我舍利能不能还给悬空寺了。”
    别的倒是一概没有。
    颇类似于老农好不容易挖到一箱宝藏,打开发现里面剩一只前朝皇帝吃饭的碗的滋味。
    吴巡喃喃:“这样小事也要写信来吗?”
    傅翊心情倒突兀地好了些,他重新将信纸铺开,轻声:“是啊,这样小事也要写信来吗。为一桩小事写信,不更显珍贵吗?”
    吴巡磕巴了下:“是、是这样吗?”
    傅翊转头:“不是?”
    吴巡:“是、是吧。”
    傅翊将信纸重新叠好,冷静下来:“写信与我,本也是个极重要的讯号。”
    吴巡身上刺挠,觉得小小一封信霎时被抬高到了庶务的地步,还要逐字逐句地判别其中的……情意?
    好在傅翊事忙,不多时就将信收起来接着忙去了。
    也就是这日,新的诏令传到了河清。
    裴伽激动地来找程念影:“原来皇帝驾崩前留有遗诏,皇帝仁慈,特令庶人不服天子丧,百官二十日释服,其家眷三日即释服。禁停民间生产,不得扰民。”
    “也就是说,咱们不必再着麻衣素服,不必再吃粗茶淡饭了!”
    皇帝哪里来的遗诏?
    若有遗诏……“那可有提及继位之人是哪位皇子?”程念影问。
    裴伽摇头:“不曾听闻。”
    那这遗诏不真。
    但真不真也不要紧了。
    它顺应了民心,那它就是真的。
    若世人认它为真,那么再横空出世第二封遗诏,是不是顺理成章也为真?
    无人会怀疑,皇帝根本没有留下遗诏。
    程念影还在思忖,全无自己越发向傅翊靠拢的自觉。
    “走,咱们用饭去。”裴伽招呼她。
    程念影点了点头。
    转眼又十日过去。
    连民间文人都议论纷纷,为何新帝还未登基啊?听闻御京诸皇子为争位不择手段,个个都难堪大用啊。
    又有议论是不是朝中几个老臣协理事务,不肯放权呢?
    还有皇帝病逝前,便有文象国自请入京朝贡,皇帝未允。如今皇帝驾崩,新君未立,会不会引得异族陡生歹心呢?
    总之迫切!迫切啊!
    议论声也传入朝中,被太监当庭念给百官听。
    几个老臣嘴角直抽抽。
    傅翊先前让权是假,让他们背负骂名才是真吧?
    在这权力交接更迭的过程中,梁王先绷不住了。
    “本王很想小禾,究竟还要等上多久?”
    傅翊道:“快了。”
    梁王想骂他,你这话一听就像是骗人。
    但见傅翊蹲在墙角,认认真真地挖着土,看起来似是真有些疯了。
    便将骂人的话咽了回去,问:“你作甚?你还有闲心在此挖土?怎么?要挖些土带去给小禾吗?你这人,实在有些抠,不比本王一先就送小禾黄金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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