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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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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门渡的战船成倍于?我们,红夷大炮再?精良,也很难以一敌十。更别提梁将军为了攻城,特地拆下?二?十台大炮,令船队丧失了三分之一的战力。”白朝驹道。
    梁曲不置可?否地笑?了下?,说道:“我相信公冶将军的本领,他可?以化险为夷。”
    化险为夷?只恐怕事在人为。
    白朝驹认真注视着梁曲,说道:“梁将军相信公冶将军的本领,我也相信梁将军的本领。我只借一支弓箭队,三个时辰内,必定?归还。”
    江上的战况并不明朗。被公孙弹重创的两艘已?在岸边搁浅,面向西侧的七艘甲字号战船还在齐射。
    由于?缺少了近半数的船只,齐射的火炮不能像方?才那样布满整个江面,这就给了豫南水军可?乘之机。他们迎着炮火,一点点逼近过来。
    东侧的队伍,在进行一场更为壮烈的厮杀。定?津卫的将士们驾着大船,冲破烟雾,往敌军的海沧船上撞去。
    船身硕大的影子投射在波光粼粼的江面,钱景福握紧手里的刀,只等着铁皮包裹的船头将敌船洞穿。
    他站在船舷上,额头上的白色汗巾在风中泠泠作响,这是公冶明吩咐他们做的记号,用来区分友军和敌军。炎炎夏日中,额头的汗巾亦能阻汗珠迷花视线。
    就在船头撞上一艘海沧船的时候,众人耳边响起剧烈的轰鸣声,钱景福被掀飞到三尺之高。在空中的片刻,他看清了巨响的方?向,那是一艘满载着豫南士兵的敌船,就在自己的右翼,豫南士兵的胳膊扎着红色布条,举着长枪弓箭,对准了船上的所有人。
    钱景福重重地跌落回?甲板,尾椎骨摔得生疼,他拼命忍着疼痛,求生的本能令他挣扎着爬起,他的双手还未撑起身子,一杆黑色的长物就往他脸上拍来。
    钱景福浑身一颤,双脚拼命蹬着地板,可?那杆武器逼近的速度太快,在视线中只留下?黑色的残影。他根本来不及起身,身上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更加剧烈的刺痛传来。
    钱景福再?度失去了平衡,像个球似的在地上接连翻滚,直到撞上桅杆才停下?。他的前?胸后背在一齐作痛,衣衫粘腻地贴在身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鲜血。
    “快趴倒!”一个极度嘶哑的熟悉声音传来。
    常年累月的训练令肌肉迅速做出了反应,钱景福直接趴到回?甲板上,双手刚抱紧脑袋,耳边传来更加响亮的轰鸣声。
    钱景福的双耳一阵生疼,轰鸣过后的脑袋嗡嗡作响。他抬起头,这才发现一口红夷大炮就在自己身侧,整个炮台不知何时调转了方?向,冲着从右侧攻来的敌军。
    大炮前?面的甲板,三分之一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参差不齐的木板。整个右侧船舷都被破坏,上头的炮台也随之一起沉入水底。
    一双穿着长靴的腿走到他的跟前?,步子悄无声息,腿边是一柄窄长的刀,刀鞘漆黑。
    “赶紧起来!”黑色的刀鞘拍了拍他的脑袋。
    “将军,我受伤了……”钱景福哀嚎道。他觉得浑身都痛,仿佛被人从头到脚用刀削了一遍。
    “我拿刀鞘打的,怎么可?能伤到……”公冶明话说了一半,忽地止住,手里银光一闪,利刃出鞘。
    罡风挂过,钱景福感到头顶一凉,两具尸体一左一右落在他的身边,鲜血雨一般落下?。他抬头看向上头的桅杆,几名敌军借着桅索,跃过破败的甲板,荡到他们的头顶。
    “你来开炮!”公冶明抬起一脚,将还在发愣的钱景福踢到炮台旁。
    钱景福熟练地将炮弹装填进去,准备点火,身子却?越来越站立不稳,他这才发觉船身已?经失去了重心?,正一点点地往下?倾斜过去。
    “将军,咱们的船要沉了。”
    “我知道,先把这艘船击沉。”沙哑的声音传来,语气异常冷静。
    钱景福心?跳得飞快,他仔细校准着开火的角度,船只一点点地下?倾,海沧船的轮廓逐渐在甲板尽头显现,站在这里,正巧能自上而?下?俯瞰整艘敌船。
    又是几具尸体落在钱景福脚边,他此时已?心?无旁顾,他相信将军会消灭一切向自己袭来的敌人,而?他必须将这枚火炮,精准无误地送到敌人的船上。
    轰鸣的炮声再?度传来,这一次是他开的火。炮弹擦着破损的甲板飞出,准确地洞穿了敌船的船舷,又在船体内炸开,将甲板也掀飞到数尺高的空中。
    又是一声炮响,又是一声。
    乙字一船上剩下?的火炮接连开响了最后一发,窄小的海沧船接连受创,也随着这艘饱经风霜的大船一起,沉入江中。
    第235章 天门渡12 你都这样了,还想再战?……
    落水的士兵们纷纷攀住船的残骸, 划着水,在?汹涌的江水中前行。
    钱景福奋力?爬上船侧翻的底板,汹涌的江水不断冲刷他的小?腿。他努力?维持住平衡, 往不远处的那个瘦长的人影艰难跋涉,脑海里还?是?陈继业交给?自己的嘱托:要照顾好将军。
    已经没了船,四处都?是?敌人的海沧船, 不得不撤退了, 他自信自己游水的本事,能带着将军游到岸边。
    一个士兵忽地从水里冒出头,伸手住钱景福的去路,举着一柄油纸包裹的弓弩, 直接塞进他的掌心。
    “将军有令, 接下来得水战。”
    水战?船都?没了,要如何水战?钱景福还?在?疑惑,那士兵伸手环住他的大腿,将他的身子往水下拉去。
    钱景福被吓得一个激灵,随即回想起来:从前在?永江时,将军的确操练过海上的战法,他令士兵两两组队, 一人在?底下划水, 另一人操作?武器。
    当时的众人都?觉得这战术是?异想天开,人怎么可能用这种方式和战船打斗?若是?不慎沉了船, 为何不撤退从长计议呢?
    现如今,敌军剩余的海沧船正向乙字二?船和乙字三船靠拢,钱景福终于明白这个看似愚蠢的战术的精妙之处。
    乙字一船已被击沉,敌军自然认为落水的士兵忙着逃命,会优先?集中力?量攻破其余船只。
    他们显然有着自己的战略, 两艘船同乙字三船周旋,拦住它的退路;剩余的从左右两翼一齐往乙字二?船围拢,集中力?量吞下这一艘。
    乙字二?船正在?延续方才乙字一船的惨状,海沧船上的公孙弹一起发射,很快就将乙字二?船的船舷打得千疮百孔。
    潜伏在?水中的士兵们看懂了公冶明的手势,默默绕开乙字二?船,往乙字三船靠拢。
    乙字二?船的士兵们亦拼劲全?力?地开火,仍架不住船只渐渐下沉。
    豫南的士兵们沉浸在?喜悦中,只折损四艘小?船,就将两艘装备精良的大船击沉,可见公孙弹的威力?巨大。他们纷纷调转船头,往最后一艘战船驶去。
    就在?这时,江面响起一声脆亮如鸟鸣的哨声。哨声是?从乙字三船的方向传来的,不是?船上,而是?江面上。
    数十道人影从江水中跃起,像是?鲤鱼跃龙门?,一条接着一条,往乙字三船北侧一艘孤零零的海沧船扑去。
    人落上甲板,公孙弹顿时失去了意义,肆意开炮会两败俱伤,豫南的炮手们显然没有做好近战的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船上厮杀成一片,定津卫的士兵虽然疲惫,但却更占优势,很多豫南士兵连武器都?来不及拔出,就已丧命。
    电光火石之间,定津卫的士兵们将船上的敌军全?部?清空,掌控了船只的主?动权。
    当豫南的将士们驶近乙字三船时,他们惊讶地发现,船头的海沧船里,竟坐满了头戴白巾的反贼。
    大齐的火炮大同小?异,公孙弹只是?炮弹与寻常炮弹不同,使用依旧是?佛郎机炮的炮膛,定津卫的士兵们很快就上了手,对着驶进的海沧船接连开火。
    有公冶明坐镇船头,士兵们分工有序,开炮的开炮,划船的划船,顷刻间又重创一艘。
    “假装撤退,把敌船引向北岸,叫他们拉开同乙字三船的距离,争取保下大船。”公冶明说?着,喉头忽地一甜。他止不住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淌下。
    其实方才抢船时,他的双眼已经几度昏花,呼吸也不似往日那般通畅。他的身体已如火烧般刺痛,硬是?靠着长年累月的训练,支撑到现在?。
    兴许是?船上使刀的那几下,动了太多内力?,才变成现在?这样,害得清晨服下的药也没有效果。
    公冶明使劲揉着太阳穴,想叫自己清醒一些,这一揉,反倒更是?两眼一黑,身体在?瞬间失去了平衡,往船身外倾倒过去。
    钱景福眼疾手快地冲上前,扶住他。
    “将军,将军!”他拼命摇着公冶明的脑袋。
    喊了许久,紧闭的双眼睛终于睁开一道缝,乌黑眼眸缓缓转过来。
    “将军,咱们要不就此撤退吧?您的身子没好全?,得快去找大夫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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