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而?你?母亲,”严锐骁眼中情绪复杂,“她的想法与我完全不同。”
“她天资聪颖,性格坚韧,拥有极其?稳定?的信息素,却对?信息素制度深恶痛绝,认为那是对?人性的压迫。她致力于推动omega平等权利,在学生时代就开始为《信息素平等法案》奔走。”
这?是严琅第?一次听到父亲详细与他谈起母亲的过去。
“既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声音嘶哑道,“那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应该不难猜到吧?”严锐骁笑容苦涩,“那时候我准备晋升中校,年少有为且战功卓著,军方高层认为需要一个匹配的omega来稳定?我的alpha状态,也为联邦培养优秀的后代。”
“经过筛选,你?母亲的信息素被认为是最理想的选择。”
严琅抓着扶手:“所以,你?们逼她接受了这?场婚姻?”
“我没有逼她,但社?会的压力和?家族的期望,让她和?我都没有别的选择。”
“在当时的规则下,婚姻是责任,与个人情感无关。”严锐骁声音低沉,“你?也看到了,直至今日仍是如此。”
“我们都曾试着理解彼此的世界,但价值观差异实?在太?大。”
“她力争废除强制结合制度,放宽信息素管控,提出omega应该享有平等的教育和?工作权利,而?这?些主张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她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处于何种危险的境地,无奈之下,我站出来公开反对?她的法案,劝她放弃激进的主张,因此,我们越走越远。”
“直到强行标记之后,我们的婚姻彻底名存实?亡。”
严琅五指紧攥,几乎要把手中的茶杯捏到炸裂,问出了压在心底多年的疑问:“为什么要强行标记?”
严锐骁垂眸,眼底有愧疚也有痛苦:“s级alpha必须在一年内对?omgea进行标记以确立关系,这?是法律,也是军方的要求。”
“当时形势严峻,诡谲动荡,容不得?意气用事,”回忆起那段不堪的痛苦时光,严锐骁闭上了眼睛,“要么标记,要么失去她。”
“严琅,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严琅眼眶酸痛,颓然地懈下全身力气。
如果是莫寂,他会怎么做?
眼睁睁看着他陷入致命危险?还是背负着爱人的仇恨,将他留下来?
“那是我此生做过最痛苦的决定?……”严锐骁说,“我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她,却不知?道,这?根刺永远扎在了我们两个的心口上,至死方休。”
“后来,法案在推行过程中遭到了多方阻挠,她也受到高层的威胁,甚至被指控为‘扰乱社?会秩序’。”
严琅记得?,那段时间母亲的精神状态很?差,常常一个人在窗前?从白天站到黑夜。
“她做手术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理解她对?自由的渴望,却没想过,她对?身份的厌恶已经到了那般严重的程度,不惜切除腺体来摆脱束缚。当我接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在手术台上……”
“既然是手术失败导致身故,”严琅愤怒地站起身,“为什么要对?外宣称是自杀?”
严锐骁眼神晦暗,“仅仅一本平等法案,就让人忌惮攻击她到如此地步,如果被外界得?知?,她胆敢用切除腺体的方式挑战联邦的权威,你?猜他们会怎么诋毁她?”
“严琅,后果远比你?想象得?残酷。”
严琅缓缓坐回沙发,额头埋在手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来对?抗绝望的痛苦。
严锐骁站起身,生疏地将手放在儿子肩膀上拍了拍,“严琅,你?母亲的理想没有湮灭。这?些年放手让你?远离,就是为了你?能摆脱那些鬼魅魍魉,无拘无束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现在走的这?条路,她会为你?骄傲的。”
掌心的阴影里?,严琅低声喃喃:“原来你?都知?道。”
……
严琅坐在沙发上,抓着那份留下母亲最后痕迹的纸页。
严锐骁站在他对?面,背脊笔直,威严依旧,眼中的坚冰缓缓化开。
父亲正值盛年,枝干遒劲,儿子已经羽翼丰满,不再是需要庇佑的雏鸟。
许久,严琅起身,以一个男人的姿态直视严锐骁:“我希望严上将以军方名义,提请对?医疗部启动正式调查。”
“当年你?只是一个上校,无法彻查母亲的死因。如今你?是上将,手握实?权,如果连这?都做不到,你?这?上将当的又有什么意思?”
严锐骁打量着眼前?的儿子:“你?准备好了?”
严琅斩钉截铁:“我不想再等了。”
“好,”严锐骁点头,“我会以军方的名义启动调查,不惜一切代价。”
走到门边,严琅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严锐骁,发出嘲讽的疑问:
“你?当年那么坚定?地维护自己的信念,如今却违反制度,和?任星辉在一起,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个alpha,和?他在一起不用面对?标记的心理压力?”
严锐骁朝楼上看了一眼,简短解释道:“任星辉……是个意外。”
“意外?”严琅皱起眉头。
“这?些年来送到我身边的奸细不计其?数,”过往的血雨腥风被严锐骁一语带过,“他是最后一个。”
“我厌倦了一次次清理门户,也看腻了他们任务失败后被灭口的戏码。”
“所以,留下任星辉的命,把他推到众目睽睽之下,顺便钓一钓他背后那条不肯死心的大鱼。”
第70章
大门?缓缓关?上,将严琅和刚刚那场沉重对话隔绝开来。
月光洒在别墅前的石板路上,褪去白日的燥热,盛夏的夜风寂静而清爽。
墙角边,莫寂蹲在地上,肩膀微微弓起,拨弄着草丛里的一只?小虫子,将它从滚烫的地灯上方赶走。
小虫子翅膀飞快闪动?,被赶走又回来,不停绕着地灯盘旋,渺小而执着。
不知道为?什么,严琅在那小虫子的身上看到了莫寂的影子。
他心?头一紧,弯下腰,将莫寂从地上抱了起来。
莫寂惊得手里的树枝掉到地上,扭头看到严琅的脸才放松下来,“谈完了?”
严琅搓着他冰凉的指尖,“为?什么不肯跟我进?去?”
“说了没准备好嘛,”莫寂搂着严琅的脖子,笑着说,“下次,下次我带上礼物,咱们一起去。”
“我父亲是?不是?给你压力了?”严琅收紧手臂,“别担心?,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没有。”莫寂朝身后的黑色大门?看了一眼,又仔细打量着严琅的表情,“你们谈得怎么样?,冰释前嫌了?”
“没有。”
莫寂愣住:“为?什么?”
看到严琅跟进?去之前状态不太一样?,还以为?他已经?打开了心?结。
严琅抱着他朝车上走去,语气平淡道:“我为?什么要原谅他?就因为?他是?我父亲?”
莫寂没有亲人,他不懂得父子之间如何相处,只?是?凭常识觉得,父亲和儿子之间应该不会有解不开的仇怨。
“就算他有万般苦衷,已经?造成的后果?无可挽回,”严琅打开车门?将莫寂放进?去,“他要为?自己犯过的错误赎罪,我也有选择不原谅的自由。”
莫寂定定看着他,严琅轻笑一声:“看什么?看我原来是?这?么记仇的人?”
莫寂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发?,“你做什么决定都好,但是?别让自己太辛苦。”
----
最?近一段时间,ssa指挥大楼内气氛紧绷,每个人脚底下都忙得冒火星。
因为?严琅被陷害一事,特勤局上下卯足了劲,大家都憋着一股劲,誓要揪出幕后黑手为?指挥官报仇。
与此同时,东洲地界上每一个角落里都涌动?着沉沉暗流。
“老大!有重大发?现!”周轩推门?而入,激动?地捧着电子屏幕飞奔过来,“根据黑市账簿的记录,我们查到吴昆名下有大量资金流入几个空壳机构。目前已经?锁定了这?些机构的登记地点,正在派人实地核查。”
这?些机构表面上注册为?生物科技公司,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研究项目,资金流向高度可疑。
“追查这?些空壳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把他们的资金链挖到底,牵扯到的所有异常的账户都要报上来。”
“是?!”
周轩还没离开,情报组负责人又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报告,神情振奋。
“指挥官,我们发?现了一批用于非法手术的器械和药品,批号与医疗部的报损记录高度重合。流向追踪结果?显示,有人通过伪造报损程序,将本应销毁的医疗物资暗中转移至黑市。”
“医疗部?!”周轩大为?震惊,抬头与严琅对视,却发?现指挥官面色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