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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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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贼头子听得这反应过来,冷笑一声:“车中有没有人,一会儿便知!我看你是在故意在拖延时间!”
    刘大眉头微敛,正要否认,可余光却忽然瞥见山中有一簇亮光闪过。
    他松了眉头,转而灿然一笑,应了贼人的话:“是!”
    声音落下,一只云箭倏然自山上射出,如疾电没入那贼子喉头,将其射了个对穿!
    那贼头子被这一箭的力道带得后退半步,瞪大了眼,下意识抬手捂住喉咙,吐出一口带着沫子的鲜血,一字遗言都未曾来得及留,便轰然倒了地。
    众人显然没有料到李姝菀她们暗中还有帮手,眼见老大眨眼死了个透,顿时方寸大乱。
    此刻,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杀”,众人醒过神,振奋大喝着持兵器冲上前来。
    刘大见此,倏然拔剑而出,同时向下一跃,长臂一挥,眨眼收下前方喽啰的两颗头颅。
    与此同时,安静的山中如风冲出一队十来个作寻常打扮的健壮男人,脚步不停,直冲向贼匪之中。
    刘大并不认识他们,但好似知道会有人前来相助,后撤到了马车旁,细细观察着这从山中冲出来的十来人。
    这些人长得平平无奇,皆是过眼即忘的容貌,打扮也好似寻常百姓。
    可动起手来十人又如一体,配合得当,出手也极利落。
    刀剑相交,发出刺耳震响,顷刻,便躺了一地血流如注的尸体。
    李姝菀安静坐在车内,听外面渐渐没了响动,才推窗看出来。
    居在江南的第二年,李姝菀隐约察觉到自己身边有一队人暗中相护,但一直不知他们是谁。
    她写信问过杨家,问过宋叔,问过洛佩,都不是他们的人。
    今日冒险行此举,一为引出贼子,以此为把柄将那些个尸位素餐的老泥鳅刮下高位。二来,则是为了引出这暗中之人。
    她的目光仔细扫过这一队鲜血染面的好手,无一人相识。
    目光不经意看见尸横遍地的惨状,她轻蹙眉心,避开了视线。
    她看着离她最近的一人,开口道:“多谢侠客相助。”
    那人拱手道:“不敢。”
    他似乎并不打算透露自己的身份,说罢这一句竟就要离开。
    李姝菀自然不会让他们就这么白白走了,她出声叫住对方:“敢问阁下是谁派来的?”
    她心中隐隐有个答案,但并不确定。她有些谨慎地问道:“是……安远侯吗?”
    那人步子一顿,否认道:“不是,在下是受殿下之命,暗中保护小姐。”
    李姝菀一愣:“哪位殿下?”
    男人犹豫了会儿,像是不知道该不该将上头的人的身份告诉李姝菀。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和盘托出为好。
    他冲着都城的方向拱手一拜,徐徐开口,道出了个李姝菀全然没想到的答案。
    “太子殿下。”
    说罢,不等李姝菀反应,他立马带着手下的人快速而安静地离开了。
    很快,身影便消失在山中,不知又隐去了何处。
    李姝菀皱着眉,喃喃不解:“太子殿下?”
    第77章 人头礼
    人头礼
    太子的人走了,留下一地残肢断首的横尸。
    血水混着泥浆流往茂密桑田,铁锈般的浓烈血腥气弥漫在大雨之中。
    “怎么也不帮忙处理干净尸体就走了。”
    刘二嘟囔着,将地上的尸体挨个翻着看了看,并没从他们身上找到有用的信息。
    不过倒是翻出了几包银钱,他也不客气,直接就塞进了自己的衣袋里。
    刘大随手从尸体身上割下一块干净的衣布,擦去剑上的血,问李姝菀:“小姐,这些人怎么办?”
    方才那一行人下的全是狠手,开膛破肚,砍头断手,地上的尸体零碎恐怖,叫人作恶。
    李姝菀听刘大开口,下意识往尸体上看了一眼,很快又避开了目光。
    虽只短短一眼,但她还是犯起了恶心。
    血腥气涌入鼻尖,她掏出帕子,捂住鼻口,忍住难受道:“将那为首之人的脑袋砍下来,用锦盒装了,给泥鳅送过去。其余的人太多,埋起来也费劲,待会儿你再跑一趟衙门,报官处理吧。”
    刘大也不想干挖坑埋尸的费劲事,他欣然应下:“好。”
    李姝菀叮嘱道:“若衙门问你们这些贼徒是怎么死的,便说是你们杀的,不要牵扯出太子的人。”
    刘大点头:“是。”
    他握上剑柄,想了想,又松开了。他朝着地上翻尸体的刘二走过去,伸手拔出刘二腰间的刀:“借用一下。”
    刘二回过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解地看着他:“你剑呢?”
    刘大道:“我剑才擦干净。”
    刘二:“……”
    刘大来到贼头子的尸首旁,将尸体的上身提起来,用脚顶住背,让尸体呈坐姿。
    死人软如无骨,尸体的脑袋往一旁倒去,无力地耸搭着,呈现一个诡异的姿势。
    尤其那双眼还睁着,大张着嘴似要呼救,面色极其狰狞。
    刘大抓着尸体的头发,将其提起来,缓缓拔出尸体的喉中箭。
    而后他又裁下一块长布在尸体脖子上绕了一圈,随即手起刀落,利落地将其脑袋砍了下来。
    鲜血顿时从断处喷涌而出,脖子上围挡的布料挡住大半,但仍有一部分喷溅在了刘大的身上。
    血喷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出的声音,叫人头皮发麻,即便雨声也掩盖不住。
    马车内,李姝菀皱紧了眉头,闭着眼靠在椅背中,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一把推开车门,伏在车头,将方才吃进肚子里的梨汤吐了个干干净净。
    清瘦的身躯跪在辕座上,她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撑着辕座,头颅低垂,柔顺的乌发垂落瘦削的肩头,露出雪一般的细颈。
    她吐得厉害,身躯时而轻颤,整个人好似一截无可攀附的弱柳,娇弱得叫人心怜。
    雨丝飘落在她身上,柳素急喊了声“小姐”,忙撑开伞,斜举在她头顶,轻轻抚着她的背。
    李姝菀吐了好一阵,几乎将胆汁都吐了出来才停下。她扶着门,缓缓直起腰身,面色苍白地靠着车门。
    柳素倒了一杯茶给她,她漱过口,吐掉茶水,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唇,白着脸坐回车内,声细无力道:“回吧。”
    再怎么算,再多厉害,李姝菀本质也只是个仅有十六岁的姑娘。这样的场面,总会吓着她。
    柳素心疼地看着她,轻轻擦去她脸上几滴雨水,开窗对外面的刘大刘二道:“回府。”
    “好!”刘大刘二同时应道。
    刘大将贼头子的脑袋用布随便包起来,挂在马鞍上。刘二坐上辕座,一甩马鞭,打道往回走。
    一行人回到府里,已近傍晚。
    刘大半途分道,按李姝菀的吩咐,独自提着人头送礼去了。只有刘二和柳素跟着李姝菀一起回来。
    主仆三人身上不是湿雨就是血腥气,有几分说不出的狼狈。
    回到水行苑,撞上张平。他见几人如此,吓了一跳,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姝菀道:“无事,只是去桑田的途中遇上了贼匪。”
    她语气平静,张平却是心头一跳,上下将李姝菀看了个遍,见她好端端的没半点伤,才松口气:“小姐今后出门,还是要多带些人。我去安排些好手,今后若去桑田等僻远地,就让她们跟着小姐。”
    李姝菀微微点头:“好。”
    她说着,又叮嘱道:“今日之事,还请管事不要在外祖母面前提起半字,我怕她担心。”
    张平应下。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桑田那一片只一座荒山,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匪徒,小姐可知这些匪徒从何而来?”
    李姝菀边走边道:“外祖母将产业全权交予我,眼下我如日中天,眼红生妒者何止一二,通通都想让我死,才酿出今日这一场祸事。”
    张平深知李姝菀如今艰难的处境,只可惜自己帮不上多少忙,他叹了口气,道:“产业之事老奴不懂,但小姐若有其他需要老奴和如儿的,请尽管吩咐。”
    李姝菀闻言,忽然停下脚步,认认真真看着他:“倒还真有件事要请如姐帮忙。”
    张平来了精神:“小姐请说。”
    李姝菀道:“如姐在外祖母身边耳濡目染多年,早练成了一身本事。这几个月我忙得不可开交,请她帮我做事,无论验收还是算账,她样样都做得来,便是有不懂的,稍一提点,也很快便悟透了。以如姐之能,只做侍婢实在屈才,我想请她统管洛家的织坊,做一做账目先生,不知道她肯不肯。”
    张平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姝菀,这哪里是要张如帮忙,这分明是要提拔她为左膀右臂。
    张如这辈子都跟在洛佩身边,没有嫁人,也没有孩子。
    为人父,张平不止一次想过等他和老夫人都走后,他这女儿一个人要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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