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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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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珩道:“但是什么?”
    “但是臣弟和太子毕竟不如臣弟同您这般亲近,来日臣弟再行事不谨,太子也不知道能保臣弟几回。”
    病重的赵珩精神微震,帝王处于权势最顶点,亲历了太多明争暗斗,闻言蓦地察觉有异,缓缓睁开眼,注视着赵锦叡,不动声色地问:“那你欲如何?”
    赵锦叡抽抽搭搭地说:“三哥你能活千秋万岁,永远护着臣弟吗?”
    赵珩霎时无言,只觉又疼又荒唐好笑还有种说不出的暖热,百感交织,他轻轻摇头,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好好,别哭了。”
    盯着若有所忆,面上甚至浮现出了几分怅然的赵珩,姬循雅眯了眯眼。
    他提起赵锦叡本是要反驳赵珩那句凡自尽随葬者皆是妃妾,不料竟引得赵珩想起了赵锦叡。
    赵锦叡有什么好?
    姬循雅见过赵锦叡,脑海中只剩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依稀记得是个身量不高的少年人,懦弱少言,连同他对视都不敢,明明都十几岁了,一日十二个时辰,却有六七个时辰要黏着赵珩,恨不得挂赵珩身上。
    “陛下。”姬循雅阴森森地叫他。
    赵珩被捏得闷吭一声,嗓音沙哑得厉害,“那是朕……太祖的弟弟。”
    明明连近亲都不是,赵珩对赵锦叡却不厌其烦。
    姬循雅没忍住冷笑了声。
    除了对他,赵珩待谁不是和颜悦色,分外耐心?
    他冷淡道:“血脉倒也算不得十分近。”
    言下之意无非是,赵锦叡都可以,他为何不能?
    赵珩惊悚地发现,自己居然隐隐理解了姬循雅的意思。
    完了,他是不是离发疯不远了?
    赵珩艰涩地咳嗽了两声,声音虚弱,仿佛喘不上气一般断断续续,听起来,分外可怜。
    喉结在掌中滚动擦磨,骨血皮肉严丝合缝地贴着,不仅赵珩觉得疼,连姬循雅自己都被骨头硌得发疼,然而这种疼送往全身,却成了种令人欲罢不能的亢奋。
    想让赵珩呼吸得再艰难些。
    他若稍稍用力,赵珩的样子会比此时更狼狈,更凄惨。
    不得已张口呼吸,两排白齿之间,是条猩红的舌。
    巧言善辩的,令姬循雅恨之入骨的,又,灵活非常的。
    姬循雅自稚龄时便开始练剑,十指有力,且极能控力,此刻,他所握住的并非惯用的沉重刀刃,而是更轻,更脆弱的颈骨,该比握剑轻易,然而,他却掌握不好力道了,几度险些失控。
    姬循雅稍稍松手。
    新鲜的空气顷刻间涌来,赵珩剧烈地喘了两口,只觉有些头晕目眩。
    兴奋却如星火一般,噼里啪啦地炸开。
    赵珩仰面躺在地上,姿态算不得从容,却还不忘挑衅,“妃嫔妾室乃是枕边人,赵锦叡之于太祖,是自小在自己身边长大,受太祖照看的弟弟,无论是妃妾还是兄弟,皆是情意深厚的至亲,可你,”拍了拍姬循雅的脸,皇帝头疼,下手就没什么轻重,响声清脆,打得姬循雅侧脸泛红,“于朕而言,算什么?”
    算冤孽。赵珩在心中补充。
    话音未落,喉间力道陡地加重。
    赵珩剧烈地喘了口气,勉强抬头,正与姬循雅漆黑阴冷的眼睛对视。
    若有坚冰笼罩其中,冰下,却又隐藏着烈焰。
    仿佛是,怒火。
    赵珩扬唇。
    清亮平静的眼眸被泪水模糊,映着张美丽至极,却又扭曲的脸。
    上一世他所见的姬循雅大多时候都淡漠沉稳,一派岳峙渊渟的雅静君子像,连他们撕毁盟约时,姬循雅也只失态了瞬间,滔天的怒意随着佩剑折断,顷刻间就化作寒意彻骨的冷淡,仿佛天生就比寻常人情欲淡薄似的。
    他爱看姬循雅失措,欣赏着他脸上闪过的每一种,本不该属于姬循雅的表情。
    这种感觉,与攻城略地给他带来的亢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朕知道此言入将军耳,令将军不虞了,”赵珩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纵然无情,但毕竟是实话,将军,唯谨,”明明再端正不过的两个字,从赵珩口中滚一圈出来,就显得百转千回,多情得令人面红耳赤,“有令至爱至亲殉死者,却未见过哪朝哪代君王,要窃国的逆贼殉葬。”
    窒息与他紧密相贴。
    赵珩却不反抗,不求饶,只拿一双眼睛笑看姬循雅。
    姬循雅对他有种很古怪的占有欲,在姬将军还是程玉,并且赵珩尚未发现其身份时,也考虑过对方是不是喜欢他这种可能性,但在知道程玉和姬循雅是同一人后,这个念头立刻就被赵珩打消了。
    不是喜欢,却有欲望。
    与色欲无关的,想摧毁他,控制他的欲望,又因姬循雅本身的强势和疯狂,而催生出了诡异的占有。
    赵珩心道,于姬循雅而言,帝王既然兵败,那便是胜者——姬循雅的战利品,所有物,他不许任何人染指触碰,所以才会对要诸如燕靖思,何谨等人与皇帝界限分明。
    可人不是物件,何况还是赵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事事尽如姬循雅意?
    美人沉静若渊固然好看,发起疯来也别有一番趣味,只要火别烧到他身上。
    “唯谨。”赵珩微微低头,拿下颌很驯顺蹭了蹭姬循雅的手。
    触感柔软,因为呼吸困难,微微有些烫。
    如炙炭火。
    灼得心口又烫又疼。
    偏偏赵珩还看着他笑,唇角上扬,有几分难言的得意。
    赵珩喜欢看他失控。姬循雅眸光沉暗。
    他越是癫狂,越显得赵珩从容。
    身处劣势的是赵珩。
    掌控全局的也是赵珩。
    这种一举一动皆在对方掌控范围之内的感觉太不好,似乎他的一切赵珩早就看穿,虽置身棋局,却能高高在上地看他发疯。
    而赵珩始终,冷静自若,衣不染尘。
    姬循雅垂眼,倏然松手。
    赵珩砰地一下躺回地面,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
    眼前景致模糊不清,黑白二色的光影将姬循雅的脸道道分割,赵珩便干脆笑着闭上眼。
    一时间,寝殿里唯有二人的呼吸声。
    急促的,与缓慢的纠缠,听起来,竟也暧昧缠绵。
    姬循雅好像才想起赵珩方才说的话,于是他回答道:“或无前人,亦无来者,但陛下,您无一兵一卒,无可用之人,陛下,连你的生死都在我手中,何况是陪葬?”
    他爱怜地摸了摸赵珩喉间的淤痕,“便是掘开泰陵,将您,”他含笑道:“不对,将太祖陛下,开棺戮尸,曝尸荒野,您待怎样?”
    手指绞起缕赵珩的长发,语气渐渐平缓,“陛下,我要你如何,你就要如何。”笑容如一张面具,恰到好处地笼罩在姬循雅脸上,“听话些,激怒臣,于您而言,并无好处。”
    赵珩听他冷静下来,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无趣交织之感。
    他敷衍地点点头,“如将军所言。”
    发间被轻轻一拽,姬循雅又不满赵珩的忽视,他道:“那陛下可否告诉臣,你给臣吃了什么?”
    赵珩抬眼,“你猜?”
    玩火自焚,但将火燃起那一刻的兴奋实在令他上瘾。
    “若是剧毒,臣现在已经死了。”姬循雅回忆着先前那种诡异的感觉,似有活物钻入皮肤,但刚刚他被赵珩要杀他,他能和赵珩一起死的狂喜淹没,现在才稍稍冷静,“活的。”他垂眼,长睫轻颤,看得赵珩又想摸了。
    赵珩出身北澄,北澄善蛊毒。
    姬循雅一愣,旋即没忍住,蓦地笑出了声,“陛下,您给臣吃的,不会是北澄的蛊虫吧?”
    赵珩虽不知道姬循雅在笑什么,但看他笑,也跟着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才冷漠地回答:“是。”
    姬循雅摸他头发的手指一顿。
    “时局竟艰难若此,陛下连这种诡秘的法子都不得不拿出来用,”姬循雅不知想到了什么,越想越开心,笑得温柔极了,“终陛下一生,臣是不是第一个将陛下逼到这种地步的?”
    原本被姬循雅主动扯开的距离又随着他向前贴紧。
    姬循雅盯着赵珩,漆黑的眼中笑意粲然,比赵珩看见的任何一次都开怀。
    “陛下,”逆臣放软了声音,循循善诱道:“告诉臣,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赵珩震惊地看着姬循雅。
    他在笑什么?
    姬循雅是被他气疯了吗?
    姬循雅垂首,几乎将额头贴在赵珩的肩膀。
    冰凉的吐息吹拂,刺得赵珩脖颈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嶙峋锋利的脊骨向外凸起,落入赵珩眼中。
    “是杀臣?可臣还未死,您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让臣死。”姬循雅痴惘地在赵珩耳边喃语,“还是想让臣对您言听计从,就像您之前豢养的那些狗一样?又或者,让臣仰慕……”
    赵珩听他越说越离谱,实在没忍住,伸手把姬循雅往下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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