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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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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初雪为自己找到了合理的借口:我才没原谅他,只是懒得走而已。
    马车一路西行,傅初雪靠在硬邦邦的车壁,偷偷瞄沐川胸口。
    沐川说:“祈安瘦了。”
    傅初雪故作矜持,冷冷道:“东川侯倒是没什么改变。”
    “最近过得还好吗?”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不和我说和谁说,皇帝吗?”
    傅初雪眉峰微挑,“你怎么还学会套话了?”
    沐川深深地望着他,想握他的手,傅初雪将手背后,沐川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又咽了回去。
    “瘦了”、“最近好吗”,除了这些说不出别的,嘴还是一如既往地笨。
    若不是自己罩着,现在挂在拜月楼上的就是他。
    过了片刻,沐川说:“天凉,帮你暖暖手。”
    语毕不由分说地握住他的手。
    常年握刀的手指节粗大,布满厚茧,手心暖烘烘的。
    傅初雪故意摆冷脸,“哎,别动手动脚的。”
    “好。”沐川嘴上应着,可就是不放手。
    傅初雪脸颊发烫,别别扭扭道:“东川侯怎么还会耍赖皮了。”
    沐川没回话,只是深深地望着他。
    傅初雪受不住火热的视线,想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
    沐川问:“祈安为何来长唐?”
    “要你管!”傅初雪来了脾气,没再用敬称,口是心非道,“别自作多情,反正肯定不是因为你!”
    第49章 破局
    傅初雪本以为皇帝是草包、跟个傀儡娃娃似的坐在龙椅任人摆布;沐川是不张嘴的秤砣、被骂就词穷还不了口;而自己是有勇有谋、巧言善辩的清流,对峙朝堂定会将奸佞怼得哑口无言。
    可事实上,皇帝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将所有人都当棋子;沐川据理力争,不再寡言;曹明诚奸诈、潘仪狡猾、乌盘妖言惑众、群臣跟着搅浑水……自以为算无遗策,实则漏洞百出,险些被奸佞反咬。
    破局要听天由命,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无能。
    傅初雪习惯将过错归咎于他人,自己不爽便对沐川撒泼发火。
    “你来长唐不是因为我,是我自作多情。”沐川搓热他的手。
    傅初雪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雨滴打在车棚,窗外风声阵阵,车窗刮进些雨,车内潮湿黏腻。
    傅初雪看着窗外景色,忽然想到:自己住在角楼。
    “停车。”
    “怎么?”
    傅初雪又想抽手,“我要回宫。”
    沐川不放,“离开延北后,我天天想着你,画了好多扇面,现在终于有机会拿给你看。”
    说是看扇面,实际就是想把他往床上拐。
    傅初雪戳破拙劣的借口,“我不想和你回家看扇面!”
    “那看师傅。”沐川说,“师傅……星陨现在沐府。”
    马车颠了下,傅初雪往前倒,沐川拉着他的手、顺势将他拉到自己这侧,完全抱在怀中。
    久违地贴上软软的胸口,傅初雪下意识蹭了蹭,抬头只见沐川唇角挂着笑。
    黏黏糊糊地贴在一起,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久别重逢,故人依旧。
    傅初雪脸颊贴着胸口狠狠吸,固执地说反话,“你占我便宜!”
    “嗯。”
    “你走后,我没想过你,一次也没有!”
    “嗯,不用想我,我想你就好。”
    刚与奸佞对峙拜月楼的东川侯,此刻像极了没骨气的软饭男,态度好得过分。
    傅初雪为了坚决贯彻“不想你”的口号,秉持能动手不动口的原则,对沐川又打又挠又啃,跟个小炮仗似的一股脑发泄所有的委屈。
    “你知道我这半年受了多少苦吗!”
    这次沐川没再“嗯”,双手捧起苍白的脸颊,仔仔细细打量傅初雪,深邃的眸似要将他吸进去。
    “是我不好,不该留你独自过冬。”
    傅初雪心脏怦怦跳,受不了秤砣一本正经地说情话,偏过头去岔开话题。
    “多亏我从左平安口中套到话,今日若是没有我,你定要被奸佞钉死!”
    “嗯,多亏祈安安排说书的作证,证明我们日日夜夜在一起。”
    先是不择手段地将他拐回家,之后以胸色诱,现在又用言语挑逗,明摆着就是耍流氓!
    秤砣变聪明了,但心思没用在正地方,傅初雪被撩得面颊发热,不想再和他说话。
    沐府与东川侯府一样,都是三进式院落,院中草木修剪整齐,就是仆从少了些。
    傅初雪下马车,大摇大摆地往前走,沐川撑着伞,快步跟在身后。
    从正门到厅堂百十来步,傅初雪滴雨未沾,沐川却是快被浇透。
    椅子后忽然窜出个白团子,扑入沐川怀中。
    小奶猫通体雪白,粉嫩的肉垫扒住胸口,冲着傅初雪喵喵叫,眼神颇为凶狠。
    傅初雪盯着自己刚刚枕过的胸口,上前一把薅住小猫脖颈。
    “喵!”
    小雪炸毛。
    “这是你的地盘吗,会叫了不起啊?!”
    傅初雪也炸毛。
    “可是祈安来了?”
    星陨拄着盲杖,缓缓踏入厅堂。
    “师傅!”
    傅初雪一时激动手滑没拎住猫,沐川上前接住,小雪又扯着嗓子喵喵叫,厅堂霎时嘈杂起来,好不热闹。
    厨师早有准备,不过片刻便上齐了菜。
    三人入座,星陨问:“祈安可给我带了酒?”
    “带了,但放在角楼,改日给您拿。”
    星陨砸吧砸吧嘴,沐川倒酒。
    “此番多亏师傅布局高明,提前给乌盘透露风声,才成功离间曹乌二人。”
    傅初雪皱眉,“我师傅,你跟着乱叫什么?”
    “哈哈!”星陨当和事老,“祈安给我夹块排骨。”
    傅初雪挑了块肉多好啃的放他碗里,星陨便啃排骨边说:“今日你们有备而来,与皇帝配合得天衣无缝,曹明诚多疑,就算成功离间,事后也定会起疑。”
    若曹明诚权衡利弊后,觉着不能让乌盘死,便会想办法捞人。
    沐川:“目前堤坝已经松动,若雨不停,遭殃的便是百姓;若雨停,乌盘不死,便无法破局。”
    傅初雪愤恨道,“奸佞建造堤坝偷工减料,中饱私囊,嘉宣置之不理,乌盘说得没错,他就是昏君,活该……”
    星陨打断,“祈安以为皇帝不想修堤坝?”
    “难道不是?”
    星陨说:“八年前亦是辰星犯水宫,大雨冲得堤坝松动,奸佞为了不让事迹败露,令壮丁堵住堤口。”
    “新帝继位后当知安全隐患,可国库亏空没钱修。”
    “祈安不妨想想,若大虞有钱,怎会与西域谈风火参的生意?”
    傅初雪愤恨道:“没钱应去查贪官,而不是让百姓种毒草!”
    “喵”小雪吓得在桌儿下抓沐川裤腿。
    傅初雪给它一脚,“滚一边儿去!”
    “踢猫干嘛?”星陨抱起小雪,转移话题:“既然角楼有酒,那为师便与你走一遭,顺便去看看皇帝。”
    傅初雪说:“我可以带师傅进宫,但能不能见到皇帝……”
    星陨掐指一算,放下碗筷,道:“去拜月楼。”
    *
    酉时,拜月楼。
    嘉宣独自撑伞站在雨中,乌盘四仰八叉地绑在楼顶,被暴雨浇了半日。
    早春天气阴冷,身上沾水,风一吹就透,乌盘冻得嘴唇发紫,若是入了夜,雨还不停,冻上一晚怕是会没了命。
    嘉宣淡淡道:“你若是当着百官的面,说上午判断有误,朕兴许能饶你一命。”
    祭祀时风光无限的国师,此刻蓬头垢面,像条垂死挣扎的老狗。
    “仅凭臣下蛊,便可让群臣升官?”乌盘哆哆嗦嗦道,“陛下明知他们的官是怎么来的,还揣着明白装糊涂,臣怕是为陛下正名后,也难逃一死。”
    “君无戏言。”
    “陛下早已奸佞蒙蔽双眼,说的话都不做数。”乌盘冷笑,“杀我雨便会再下七日,届时大虞子民人尽皆知昏君当道。”
    嘉宣怒吼:“放肆!”
    身后传来个苍老的声音,“煞星东起时,可逆天改命,若斩了乌盘,雨即刻便停。”
    嘉宣看过来,不确定道:“你是……前钦天监监正?”
    傅初雪搀扶师傅行礼,沐川解释:“师傅说可助陛下一臂之力,我们便带他来了。”
    嘉宣目光在三人之间游走,思忖片刻道:“此话当真?”
    “十年前老夫曾言:陛下有天人之姿,如今已经应验。”星陨说,“陛下若信不过,大可召集群臣见证。”
    若斩乌盘时雨停,既能保住皇帝的威名,又能破局,百姓还不会遭殃,可谓一箭三雕,只是风险太大。
    傅初雪:“师傅……”
    乌盘:“不可!”
    嘉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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