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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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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这才安心。
    季承宁解了外袍,将?官服随意地搭在衣桁上。
    在军营虽没待多久,可已习惯了无人在旁伺候,总觉得有种被监视着的不舒服。
    换上家常袍服。
    揽镜自照,季承宁皱眉,果然黑了不少!
    镜中?郎君微微蹙眉,端的是?美人含愁,看了几眼,又觉满意,忍不住笑了笑。
    起身而去。
    “啪。”
    腰带上未解下去的扇子打了几下腿。
    季承宁笑容稍滞。
    出兵前,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如此“胜不骄”,纵然大胜归来,心头依旧沉甸甸地,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
    他舒了一口气,大步去里间。
    卧房里间并未点灯。
    纱帐层叠,轻盈如雾。
    有的,不过是?外间投进来的烛火。
    季承宁挥开帘栊,走了进去。
    屋内太过昏暗,便?拿出火折子,对着烛台一点。
    半盏豆灯,轻轻摇曳。
    照亮了一方天地。
    也投出道扭曲的影子,从季承宁脚下溢出,向外蔓延。
    “呼——”
    幽冷的气息拂过耳畔。
    季承宁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
    下一刻,灯灭了。
    他一惊,猛地回头。
    却见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他感?受不到丁点流动的空气,唯一震颤的,只有从他口鼻中?呼出的气,因?为快速起伏,而显得过于凌乱。
    是?……!
    他瞳仁猛地缩紧。
    心中?蓦然冒出了一个人。
    一个胆大包天恣意妄为,此刻却躲着他藏头露尾,不敢一见的人。
    心跳如擂鼓。
    可季承宁的表情很平静,连拿火折子的手都没有颤一颤。
    “嗯?”
    好像真的不解。
    又俯身,点燃明烛。
    可光亮还未来得及在房中?摇曳,下一刻,灯火骤暗!
    那股冰冷的气息这次变本加厉地划过他的脖颈,太冷,又太突然,季承宁一震,肌肤上立刻浮现出点点小疙瘩。
    可心口的狂跳有增无减。
    他一动不动。
    于是?鬼魅愈发?得寸进尺。
    要贴近。
    要俯身。
    悄无声息地张开嘴,獠牙尖尖,湿冷的气息拂上肌肤,染上人的体?温,氤氲出丁点热气。
    就好像,真借他身上那点余温,暖了自己一回似的。
    可,那被鬼肆无忌惮地汲取温度的人却不动。
    手指在火折子上划动,手的主人仿佛当真不解,为何点燃不了蜡烛。
    外间光线幽微地撒入内室。
    昏暗中?,两道淡得不能再淡的影子扭曲地挨在一处,又,亲密无间。
    于是?,鬼愈发过分。
    俯身靠近。
    后?背与胸膛相撞。
    “砰。”
    不知是?谁的心跳。
    既然允许触碰,那么可不可以,抱住他,将?他牢牢地禁锢在怀中?
    倘若没有拒绝这个拥抱,他是?否可以……
    “咔——”
    火折子打开的声音截断了鬼的思绪。
    点燃又迅速熄灭的蜡烛半融不融,黏腻腻地贴在一处。
    季承宁一手紧紧攥着火折子,另一只手则垂在腰侧。
    匕首近在咫尺。
    离得太近,本能疯狂地提醒着,危险。
    脊柱在发?麻。
    那股幽冷的气息已经垂下,靠近耳廓。
    近在咫尺,季承宁甚至能感?受到,口唇湿热黏腻的触感?。
    饥肠辘辘。
    如孤身一人走夜路遇到狼,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被咬断喉咙。
    可,想?象的恐惧更为难捱。
    胸口震颤,连而耳边都嗡鸣作?响,既想?哄骗自己一切都是?幻觉,又欲提刀相抗,分?出个高下生死。
    “呼……”
    从鼻腔里喷出一道发?颤的热气。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既恐惧,又亢奋?
    他竭力稳住拿火折子的手,再度倾身点火。
    可这次,早有一只手臂,悄无声息地环住了他的腰身,把他往怀里狠狠一带!
    “噼里啪啦!”
    烛火疯狂摇曳。
    季承宁猛地回头。
    匕首迅捷狠厉地向后?一刺,精准地抵在近在咫尺的鬼魅颈间。
    刀刃一转,寒光凌冽。
    清冽的刀光照亮对方的面容。
    那是?一张洁净秀美到了极致,如冰魄,又似玉像的,静似秋水的面容。
    偏偏,生着一双,与这张脸截然相反的眼睛。
    阴暗的、可怖的、情绪激荡的眼,狰狞的血色如同蛛丝,将?这双眼包裹了大半,望之骇人至极。
    在他转身的刹那,似烈火遇油,瞬间将?这双眼睛点亮了!
    来人顾不上刀锋,双臂重重一揽,将?季承宁整个锢在怀中?。
    骨骼相撞,几乎生出了痛苦。
    可,呼吸却更加沉重。
    刀锋削铁如泥,轻而易举地划破肌肤。
    殷红汨汨渗出。
    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紧紧地扼着季承宁的腰肢,语气兴奋得发?颤。
    垂首,凑到季承宁耳畔,强压亢奋:“抓住你了。”
    喑哑至极。
    “砰!”
    后?背与桌案猛地相撞,挣扎之间,二人你来我往拳拳凌厉,衣料擦磨作?响,明明毫不留情,却因?为一人持刀偏瞻前顾后?,一人毫无顾忌却又要一只手紧紧拥着对方,而显得分?外古怪别扭。
    季承宁眼底都泛着层赤红,倒不是?见到崔杳激动地,而是?被纠缠得反抗不得,束手束脚,浑身发?烫,说不出是?烦躁,还是?旁的什么。
    膝盖用力向上一顶,趁着崔杳躲闪,一脚朝他小腿扫去。
    崔杳猝不及防,只觉小腿处一阵钝痛传来,“嘎巴”,腿骨不堪重负地发?出阵闷响,他喉结剧烈地滚动,却笑了起来。
    既疼得站不住,便?不站,往后?一倒,手还牢牢圈着季承宁的腰。
    一切只在转睫之间,下一刻,二人已砰地砸在地上。
    不对,应该说崔杳砸在地上。
    季承宁被他圈在怀里,想?动,可双臂感?受到他的挣扎,反而勒得愈发?紧。
    轻轻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因?为过于清越好听,竟令人分?不清男女。
    是?钟昧。
    这种不容抗拒又鬼气十足的贴近方式,除了钟昧再不做他人。
    可缠绵笑声入耳,姿容秀美若水,又是?崔杳。
    季承宁强忍着给他一拳的冲动。
    眼底发?烫,呼吸也发?烫。
    “世子。”
    这鬼不知收敛。
    撑起身体?,亲亲密密地与他额贴着额头。
    呼吸相投,腻腻地融在一处。
    季承宁笑。
    只是?声音中?寒意更多。
    “世子,你怎么不说话?”
    那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在唇边响起,好像无处不在。
    如有实质,蛇似地,钻进每一个可以深入的孔洞。
    灯火昏暗,迷离地撒在崔杳脸上。
    影影绰绰,模糊不清,像一层欲融的胭脂。
    季承宁看着好怜惜。
    又好恼恨。
    崔杳骗了他这样久,末了连一字解释都无,又来撒娇亲昵,世间哪有这样轻易的好事??
    就算有,也不是?他季承宁给的。
    得不到回答,崔杳也不气馁,却贴得更近,轻声问道:“生气了吗?”
    “若是?生气,”他自言自语,自问自答,眼中?流露出几分?痴惘和……癫狂,“世子岂会乖乖让我抱着?”
    鼻尖轻贴。
    绵软地交融。
    “是?吗?”
    虽是?疑问,可语气笃定。
    然而抱着季承宁的手臂却越来越紧。
    见季承宁不答,崔杳眸光愈发?晦暗,惶然到了极致,反而生出无尽的胆量,薄而湿凉的唇沿着下颌线条往下滑。
    好像在确认季承宁仍在他怀中?,又好似,是?讨好。
    尖尖的犬齿咬进衣带。
    季承宁没有阻止。
    绮丽华贵的香再度笼罩鼻尖,崔杳用力吸嗅了下,喃喃,“世子。”
    湿冷的吻痕蜿蜒。
    季承宁手指插入崔杳的发?间,忽地想?出了一个非常,非常有趣的主意。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于是?,被碾压得泛红的唇瓣微张。
    “阿杳。”
    温柔太过了,崔杳只觉脊背一颤,酥酥麻麻的,他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抬头,眼睛一下就亮了,“世子?”
    含含糊糊。
    手指温柔地刮过他的头皮,沙沙作?响,崔杳拿脸去蹭季承宁的手指,又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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