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着尾巴谢主隆恩
“我这衣服你就好好穿着。”他说，抬头看了看天色，“我今天横竖也没事儿，就在这儿不走了。”
裴媛眼里全是疑问，抬头看了他一眼。任千山混不在意，左右看看，自己退了半步换了个位置，挡在风口处。
没几分钟，只听那头摄影师突然喊了句，““顾老师，刚刚那张眼神有点飘了，再来一组。”
顾远书还有失手的时候？裴媛下意识看过去，任千山也跟着往那边瞟了一眼，就连坐在丝绒椅上的陆斯年也微微一动，好奇地抬头望向背后。
顾远书双手正搭在陆斯年肩上，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抱歉，我调整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又扫了任千山和裴媛一眼，压下心头的烦躁，强行把注意力拉回现场。
陆斯年感觉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劲儿变大了几分，眉头微蹙，”怎么了？“
“昨天没睡好。“顾远书语气中多少有些懊恼，”行了，我没事。“
两人调整呼吸重新进入状态。
可惜没过多久，又被摄影师喊了停。
雅克也觉得奇怪，挥了挥手，道：“外头太冷了，大家都缓一下吧。”
众人“哦”地一声散开，叁叁两两走到廊下避寒。
任千山忙狗腿地倒了杯自己带来的咖啡递过去。
顾远书结过咖啡，挑起眉稍看他，“你怎么跑来了？快年底了，你们不是忙得很？”
“哎呀，我就一富贵闲人。” 任千山嬉皮笑脸地回答，“再说了，要不是我仗义，你们这会儿能有这好咖啡喝？”
他说完还冲身边的裴媛挤挤眼睛。
裴媛仰起脸冲他一笑。
顾远书看着他俩，只觉得糟心，正想着怎么把这人远远打发了，却听这罪魁祸首又说，“我今天就在这儿不走了，有什么事儿尽管叫我哈。你看你俩今天这精致到头发丝儿的，多不方便。幸亏我来了不是？”
“还能要你干什么活儿不成？”
“哎呀我就这么一说，我这不是…”他偷瞥了一眼裴媛，并不敢说破，装模做样正色道，“我来探个班嘛。”
“哦，我想起来了。以前交了女明星当朋友的时候，是不是总去探班？”
“哎呀你说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干嘛！”任千山有点儿下不来台，当着裴媛想找补几句，又觉得不该油嘴滑舌，索性老老实实道：“年轻不懂事儿，活该被打。以后再也不了。”
顾远书本来心里不痛快，想刺他几句，没想到这人来个滑跪，更赶不走了。
今天的拍摄和采访无论如何得完成，而且必须做得漂漂亮亮的。他事业的下一程是上是下，在此一举，不容有失。
但是自己被这泼皮一搅，心已经全乱了。
他低头看了看表，又抬头望向天。西边的云渐压过来，天色已有些发暗。再不拍完，今天的外景就拍不成了。
更难得的是陆斯年状态还能扛一会儿，改天可就难说了。
算了，以后总有机会。
他思忖片刻，转向裴媛道，”今天太冷了，你先回去吧。“
“啊？”裴媛不可置信地抬头，慌忙摇头：“我能坚持，没问题的。“
“我知道。“顾远书不敢说自己分心的缘故，仓促寻了个由头，”雅克的团队很专业，不会有问题…哦…双年展那里是不是还有收尾 ？“
“都定下了啊，接下来只有些零碎，上周就交给协调团队了。“
任千山在一旁支楞着耳朵听着，暗想是不是吃火锅那天自己给顾远书过了明路，对方给自己机会。
他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打定了主意颠颠儿凑上去，“裴媛，听我一句劝。工作狂老板肯放你一马，你一打工人赶紧谢恩走人就完了。“
“啊可是…我…”
“快别可是了，赶紧跪安吧咱俩。”他趁着裴媛还没反应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往廊下领，“你开车来没有？没开车我送你回去。”
裴媛还在震惊自己被顾远书提前“赶走“的事实，”呃…没... “
“哦，那行，跟我车走吧。“你回头冲顾远书挥了挥手，咧开嘴露出标准八颗牙的笑容，摇着尾巴谢主隆恩。
顾远书越发糟心了，黑着脸，深深叹了口气。
*
任千山的车很符合他的个性，又宽敞又舒服。
真皮座椅软乎乎的，暖气开得很足，烘得裴媛脸微微发红。
“你说…我是不是哪儿惹他不高兴了？“裴媛抱着自己的大包问。
短短五分钟她已经在脑袋里列出了今天从睡醒到现在做的所有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至于。
“难道我说错话了？“她又问。
刚才陆斯年状态不好的时候她及时喊了听，顾远书分明露出了赞许的神情。
而且雅克想套傅青淮的话，她也及时赶到，岔开了话题。
到底为什么啊！
实在是毫无头绪啊！
她拿围巾捂着脸，重重地叹息。
任千山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多少有点儿做贼心虚，“别瞎想。这都饭点了吧？饿不饿？”
“对啊！午饭都没到，就让我先走，那我肯定是做了什么错事嘛。”裴媛又哀嚎了一声。
“怎么能怪你呢！肯定是他不对！”任千山笃定道，“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唉，都行吧。”
“真的？那你赏个脸，我下厨呗。”
“你下厨？” 裴媛一愣，从羊绒围巾里露出怀疑的眼睛，“上你家不太好吧……”
任千山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我记得上次我给你看的小羊吗？吃火锅那天我手机上给你看的。”
那她可太记得了！
又白又软的小羊羔挤在满地干草里，可爱死了。
“离这儿不太远。咱们去看看？你也散散心呗。”
“去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