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x演员
勃里格斯,位于雪国北境的小镇,人口仅一千左右,最近几日却迎来上百游客,把雪都踏薄了。
唯一的家营旅店早已超载,有人在走廊打地铺。许多夜晚无处可去的游客索性裹紧厚重的羽绒服或皮袄露宿街头,睫毛冻出一层霜,风尘仆仆。多数人腰间佩戴武士刀,像从浮世绘中走入这片寒天,使得身穿紫色武士袍、梳着冲天小辫的男人不显突兀。
镇上主要是不离乡的年迈居民,被这些眼中泛光,磨刀霍霍的外来客闹得不敢出家门。
路边几人围着铁皮桶生火,谈论宝刀问世的消息。一个无眉毛的男人挨个发烟,遭到护耳冬帽下露出粉色发梢的女生拒绝,她湛蓝的眼打探行人。
巷口的风吹入木门不停被人推开的酒馆。老板身体不适,是他的小孙子和一位金发女郎负责倒酒清桌。男孩白发垂至腰,个头矮到需要踩木凳才能够到酒桶的龙头。
“小屁孩毛都还没长齐,去,把你那美女姐姐喊过来给爷倒酒。”肥头大耳的男人粗鲁把脚横在桌上,靴底上的雪泥还没敲干净。
男孩直愣愣瞪着无神的眼睛,似懂非懂点头,端着酒水回到简陋吧台后方。
“来了,客人。不必凶小孩子吧?”金发女郎鹰钩鼻俊朗。她单手托盘,穿过人群,婀娜走来,低胸制服里险些涌出浪头。
男人哈哈笑,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抢过木杯。女郎几乎跌坐进他臂弯里,对这种调戏不抗拒,妩媚打趣道:“等我下班吧,现在忙着呢。镇上突然出现这么多人,难道大家全都是为了那把什么刀来的?”
“跟你这个乡下小妞儿说也不懂。”彪形大汉打了个酒嗝,伸手就要占便宜。大概是喝多了,没抓牢,女郎像条鳞光一闪的小鱼,从他怀里滑开,转身去了下一桌。
她挨桌经过,语气轻飘,谁敢伸手她就顺水推舟敷衍两句,既不躲也不认真给方便。
能得到消息的各位总得有点本事。正因为渠道可靠,才有了这次八方聚集。
有嚣张跋扈之人,烈酒下肚豪气如云,有独喝闷酒眼神犀利扫视四周之人,各有揣摩。
还有一位置身事外,坐在最角落的男生,面罩遮着下半张脸。银色小刀半藏在宽袖里,只露出一截极锋利的刀尖。他低头削着巴掌大的木坯,木屑一圈圈落在他靴尖。酒客瞟过去,眼尖的几位循着刀背的纹路查看,倒抽一口凉气,面露贪婪或赞叹。竟然是卞氏刀!这比今日在座的各位都渴望得到的霜噬之刃还珍贵,毕竟打造霜噬的铸刀师还健在。流传的消息正是他在寻找配得上宝刀的武者,近些日会途径此镇。
即便想将卞氏刀占为己有,他们也不得不掂量一下男生左手边的两米过半巨人,不动如钟,一看就是护卫。
酒馆女郎端送酒水时却并不惧怕,正要靠在面罩男生身上,被一只如刀出鞘的玉手阻拦。
“且慢,”坐在右手边头缠绷带的男子声音淡淡,眼神警惕,“我家主人不近女色。”
嘈杂的环境中响起一阵喝呛到的咳喘。
酒倒流进鼻子里,乌奇奇抹去咳出来的眼泪,忍不住再打量几位四散的团员,这是演哪一出啊。不过与她无关,因为库洛洛良心发现,给她和侠客在这个阶段放了假,让他们去随心所欲观光。
侠客不领情。身为后勤,他早就忙完了,在还未从流星街出发时已做好侦查,研究铸刀师的动向,发布了虚假的信息。
这是蜘蛛布下的舞台,他们不清楚主角是谁,只是笃定对方会咬铒上钩,需要从众人中比其他人先找出他们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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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酒馆,走在街灯稀疏的小镇街头,乌奇奇头戴小熊毛线帽,穿得严实,推着圆滚滚的雪球跑在前方。
侠客和她戴同款情侣帽,跟着她的脚印行走。没了嘈杂人群,他心中一会想到库洛洛,一会费力把那混蛋逼出脑海,踩在乌奇奇脚印里的步子时重时浅。
“小妹妹,大半夜的,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啊。”一声腻得能滴油的招呼从街角冒出来。
侠客惊讶:居然有人胆敢骚扰他宝贝?!
“是啊,住宿都满了,人家没地方过夜,好冷好害怕呀。”阴影中的女孩梳着金色双马尾,玛丽珍皮鞋摆出含羞的内八字,瑟瑟发抖,裹紧披在红色蛋糕裙外的短款斗篷。
侠客心想:这人谁啊?比派克还做作。
路人甲油腻的眼神扫过女孩粉润娇美的容貌,邪邪笑说:“不怕,跟我走,哥哥保护你!”
戴着白色皮手套的纤纤细指托腮思索。女孩四处张望,目光与乌奇奇、侠客一撞,立刻亮了,犹如看到救星,粉钻般的大电眼凝出泪滴。“哥哥姐姐!请救救我!”她提着裙摆小跑过来。
乌奇奇按住滚动的雪球,蹲下身关切问:“怎么了怎么了?”
“这位大叔想、想……呜呜~人家好害怕。”女孩兰花指翘向路人甲。
“害怕?”乌奇奇不解地歪头。“没感觉到这样的气息啊。嘛,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救了……”她摆出演练好的作战起手式,朝侠客挤眉弄眼。
“真的要这样吗……”舍命陪中二少女,侠客愁眉苦脸,背靠她,摊开双臂,大鹏展翅!“那我们就大发慈悲地——”
这幅举动引来街边其他人的嗤笑,其中不乏旅团卧底和不相干的陌生人。
路人甲忽视尴尬到想做埋头鸵鸟的侠客,快快打量乌奇奇不起眼的容貌,朝他们啐痰:“丑人多作怪。”转身对女孩放轻声音说:“小妹妹,外面奇怪的坏人多,快跟哥哥回去吧。”
“不要~”女孩惊恐摇头,躲到乌奇奇身后。
“哦!”乌奇奇恍然敲敲脑袋。“原来是拐卖人口,还是想猥亵儿童?无论是哪一出,你们俩的演技都需要磨练啊。”
“什——”女孩深呼吸打断自己,压下额头冒出的一根青筋。
路人甲就没那么客气了,骂骂咧咧抽出刀。
侠客可算有了出气筒,把乌奇奇往后一护,拎住男人持刀的手腕,骨节像冻裂的柴枝,闷响一声。
“我最讨厌你这种目光了。”
刀身落地,惨叫尚未响起,侠客按住男人嘴巴,掐着脸颊拖到眼前。“三更半夜别扰民。睁大你的猪眼,我老婆美若天仙,你刚刚那么瞧不起地看她是几个意思?不,你这种货色不配看她,我连挖你眼珠都嫌脏。滚远点。”
笑眯眯的表情配上冷若冰霜的气场,轻而易举将路人甲的脸庞捏得歪裂。没有念能力的普通人哪敌得过这种狂妄的疯子?男人连滚带爬逃走。
“别忘了你武器。”侠客捡起刀,投飞镖似的掷出,差点见血。
“好厉害呀,谢谢你们出手相救。”女孩从后方探出头,粉瞳内星子闪烁。
乌奇奇竖起大拇指说:“这才是顶尖的演技,能带动群演的心情,分辨不出几分真假的恐吓。”
女孩崇拜的表情略显僵硬。
侠客不满捏捏乌奇奇的小熊耳朵。“还说笑。你不觉得他看你的目光很讨厌吗,像垃圾一样。”
“那是他的损失。”乌奇奇从容地耍酷撩头发。
从小到大,没人过问和在意,她自然也就不会多想自己的外貌,最多是疑惑皮肤为什么不像师父一样是蓝色的,但是动物、植物千奇百怪,百花齐放,长得不一样又何妨?
离开家乡,遇到更多和自己一样的物种,逐渐了解到何谓人类的审美观,再来到这里,被团员们的颜值养刁了胃口。她的字典里只有帅、好帅、太帅了。丑是什么?她看不见。
客观角度来讲,她当然知道一张漂亮脸蛋的优势。她不老是看两眼库洛洛就被迷得晕头转向?派克偷取信息的方式不也经常是通过运用性感的肉体,利用世人对美丽的贪念?
反之,世人定义为平庸的容貌,引来视而不见;定义为丑陋的,引来多少恶意。
美与丑,宝物与垃圾,追寻掠夺与弃之敝屣,何其相似。
眼前这个金发小女孩,应该也是习惯了单凭洋娃娃般的娇小身躯和粉瞳电眼装柔弱。
既然旅团众人在上演一场戏码,她呢?
女孩主动掀开第一层幕布,胆怯捏着裙摆说:“我实在找不到地方过夜。可以拜托你们收留我吗?”
“没问题。好可爱啊!不要再对我放电了,小心肝承受不住了!”对这位演技浮夸的女孩有莫名的亲切感,乌奇奇爽快应下。
二人世界受到干扰,来者还有争宠之意?!侠客扁嘴撒娇,但对于她的决定,他通常是好好好。
女孩原本还准备了一肚子台词,怎料不需要。
乌奇奇把大雪球推到路边,往上垒了一颗脑袋,说:“我们借住在教堂,你要想休息可以先过去,还是你想和我们去镇外追极光?”
“我可以一起吗?会不会打扰你们?”女孩问得小心。
“当然,你明显盯上我们了,不让你来你也会跟踪我们吧?大家都为宝刀而来,而你却看上我们,我觉得你眼光很好哦!我也莫名对你也有点兴趣,咱们就满足彼此好奇心呗。”
女孩转移视线,拾起小树枝,劈一半,插在雪球两侧做手臂。“哇~雪人堆好了呢!”
“这是在装几岁啊?”侠客吐槽。
女孩额角青筋隐约显现,又在深呼吸中压了回去。
“你们等我一下,去找点吃的,不如咱们今晚野营去!”说干就干,乌奇奇偷偷摸摸撬门闯入民宅,偷了半瓶伏特加和桌上两罐腌渍的蘑菇,又从炉上铸铁锅里舀出一勺冻出白脂的鱼菇烫,动作熟练得像回自己家。临走还顺下屋檐下风干的香肠一串。
她得意看看时间。“才三分钟就满载而归!喏,老公,吃不?”在侠客眼前晃晃大香肠。
“……小混蛋,你眼中除了香肠和蘑菇就没别的食物了吗!”
“蘑菇和香肠做错了什么?它们很好吃啊。”乌奇奇开溜。“小妹妹,吃不?”
本来不觉得这种食物有什么问题,但侠客狠狠咬住香肠咀嚼的样子让女孩产生了点罪恶感。
侠客大冬天照常穿短袖,因为心中火气旺盛,吃个屁香肠啊,想到杂七杂八的就来气!凭什么他是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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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镇外,白桦林如一排排灰白的骨,树皮结着伤痕。
他们在冻结的冰川边野餐,极光像彩带在头顶铺开,从北天横过去,又在地平线那头收拢,颜色一层接一层地换,先是淡绿,继而泛出蓝与紫,在空中流动。雪野被它照得发亮,仿佛有人在冰面下点了灯。
乌奇奇给大家盛饭,捂着碗加热,鱼汤翻起细细的气泡,汤面漂着的油花散开。
女孩道谢,说晚饭吃撑了,不饿。她和侠客隔着蒸汽互相打量,一个微笑,一个眨眼。除了瞳色不同,一样的金发齐刘海与精致五官,酷似兄妹。连说话的语气都像。对付这种人,侠客心里有数,决定暂时由他来周旋,以防奇奇把老底揭露出去。
俩人你来我往,套话和防备,言辞像一个人在冰面上打滑,晃晃悠悠原地挣扎,怕跌倒。
乌奇奇左耳进右耳出,干脆靠在侠客肩上,仰着脸看极光把颜色一格格地换。
吃净的碗盆倒扣在雪盖住的草地上。乌奇奇把风凝结成利刃,切开冰面,探入河中。冬天鱼不怎么游动,很好抓。她抱着几条鱼出水时脸冻得发青,她把自己当成一口炉子,很快,唇间呼出热雾,寒气被她烘得节节后退。
天蒙蒙亮,寒气贴地蔓延。乌奇奇把吃剩的腌蘑菇、洗净的碗盆、新捕捞的鱼,和路上采摘的几簇怪模样野菜送回昨晚遭了贼的那户人家。门里老人抱着步枪,一句通用语也不会,瞪着眼大骂。
女孩充当翻译,说老先生数落他们这帮外国人扰了清净,居然还好意思上门骚扰!
骂归骂,他老伴乐呵呵把鱼收下了。
教堂在小镇中心,穹顶上落了新雪,烛泪一条条挂在铜烛台上,焚着的乳香淡淡。乌奇奇拜托女孩继续帮忙翻译,向老教父学习东正教的神学理念。女孩无语,谁会这种晦涩的词汇啊,而且,大家目的不是霜噬吗?怎么磨蹭了这么久还不去干正经事?令她更无语的是,原来这二位根本没打算寻宝找人,号称是在度蜜月!
“切,骗谁,嘴上说不是为了霜噬之刃而来,明显是在等着看有没有机可乘。”她嘟囔。
“来都来了,傻子才会放弃好机会吧。”站在圣火壁画前的侠客一眼看穿她的不耐烦。“不装了?也好,你的伪装太寒碜,在她面前假扮纯真是自取其辱。况且,你也不想想,一个小女孩,寒冬腊月穿得比街上那群糙汉子还薄,脸不红气不喘,消息灵通,独自跑来这种交通不便的穷乡僻壤,装柔弱合适吗?明显更可疑啊。要是你跟着父母来还说的过去,但你又要立孤苦伶仃的人设,多矛盾。”
一整夜的忍耐加上这通不紧不慢的念叨,终于把她额角的青筋全部逼出来,羞涩的笑容裂成一声炸雷:“两个臭小鬼,有完没完!!小裙子更好看,冬天也要穿,怎样啊!老拆穿我干什么!我都没吐槽你们劣质的伪装,光知道傻乎乎地笑,却连基本的装扮都没上心,根本就是忘记自己的通缉令了吧。”
被揭穿的乌奇奇大惊失色两个巴掌护住脸。“糟了,我太嚣张了,把这事给忘了。”
“就这么嚣张,怎样。我老婆随随便便打爆你。”侠客竖起小拇指。
“叫谁老太婆?!”炸毛的女孩一秒内冷静下来,清清喉咙,把失言当作没发生过。
“哦~老龄是硬伤吗?”侠客捉住关键词。
教父嫌他们吵,目光从眼镜上沿压过来。乌奇奇忙不迭道歉,把两人一左一右拽出门。指望他们安静?不可能。战火这才算正式点燃。
侠客很开心有人能陪他吵架,精神抖擞。不再装淑女的女孩也撕破脸,反唇相讥。乌奇奇插不进话,又开始滚雪人玩,不时团个小的瞄准二人,进行场外干扰。被迫玩躲避球的女孩终于忍无可忍,蹲下身揉雪球展开反击。乌奇奇拿侠客做挡箭牌。
一行人一路玩耍到拿步枪的老爷爷院子前,乌奇奇闻到饭香味,厚着脸皮敲门,让女孩问能不能蹭点饭吃。
女孩本想拒绝,门已打开,黑洞洞的枪口当面,她立刻换上泪汪汪的表情,一手捏裙角、一手按肚子,软绵绵地求助讨饭吃。
屋内胖胖的老妇人解下围裙,按住老伴的枪,让三位年轻人快进屋烤火。老头不情愿地把门让开。
侠客揶揄:“哟,拿手好戏不愧是卖惨。”
“谢谢叔叔夸奖。”女孩嗲声嗲气回道,优雅走入屋内落座。
“随便你怎么称呼我,反正年龄不是我的硬伤。”侠客的笑意过来引来女孩的怒火。
他们拌嘴,乌奇奇拌饭,酸酸辣辣的汤,越喝口水越多,太下饭了。她用磕磕绊绊的几句俄语和奶奶对话。和蔼的奶奶很喜欢她,也喜欢漂亮的金发小姑娘。奶奶拿来一张鼓鼓的牛皮信封,取出塑封照片,戴上老花镜,介绍她素未谋面的孙子辈,因为后代们早早移民离开了。照片中的小孙女也精致得像个瓷娃娃。老爷子忽然停了勺子,叼上烟斗,闷声进了里屋。奶奶替他打圆场,说他这臭脾气多少年了,改不了。
熬制的热蜂蜜葡萄酒沉淀地差不多了。奶奶给小女孩喝的当然是无酒精的热蜂蜜。香料浓郁。
饭后,奶奶非不让乌奇奇插手收拾。奶奶弓着背来回擦拭旧木桌,嘴里念着这几年冷清,这几日难得热闹,但多人看起来都不是善茬,居民人心惶惶。她絮絮说过去,说战争和离乡的儿女。
侠客叼着姜饼,配甜酒。他习惯性地去看托着腮的乌奇奇。收集琐碎的故事是和她旅行的一部分,她总把套话的技术用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呢。
望向爱人时,满眼只有她,碧绿眼眸暖得烫人,是任谁都能察觉的温度,把悄悄观察他们的女孩嘴角也染上了真切的笑意。
天色不觉西斜,雪被夕阳染成桃粉。奶奶在门前把装满点心的小篮交给乌奇奇,亲了她和女孩的脸颊,提前祝他们新年快乐。老爷子叼着烟斗在窗后目送。
出了院子,女孩双手叉腰,一副大姐大气派。“你们这对小情侣挺有意思的。难怪会长对你们有兴趣。”
侠客接话:“会长对我们有兴趣?猎人协会的?那你也是猎人?真是阴魂不散。我还以为是金·富力士在针对我们。”
“他哪会在乎,不转眼把你们忘了就不错。”
侠客冷笑两声看乌奇奇,她瑟缩避开眼神飞刀,把帽檐拉低,呜,老公从飞坦上学到了不得了的功夫啊。
“有猫腻?”女孩嗅道。
“只是我们单方面对金先生很·难·忘。”
“哦~莫非这是你的硬伤?看来你们也是吃过他亏的倒霉人。”浑身上下可爱系元素的女孩一抖披肩,硬是拽出了英姿飒爽,她正式说:“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比司吉。宝石猎人。”
侠客质疑地重复道:“Biscuit,饼干?那我叫虾米,这是乌贼。”
“我的是真名!!”难得不说谎,比司吉跳脚着重强调。
“我们也是。”侠客笑意盎然。“你一个宝石猎人来凑什么热闹?”
她鄙夷。“你就装吧。鬼才信你会不知道厄式打造的刀柄上都嵌着极品宝石。”
对于她的不信任,侠客反说:“你对我还真是信任,哥哥很感动哦。”
比司吉呵呵翻了个白眼回敬。
又是猎人啊。乌奇奇仰望宽阔的天空和坦然宣示身份的女孩,有那么点心塞。想到以前的卜卜、秀托和拿酷戮,到最后也未曾坦诚把自己的名字交给他们。为什么重要的一部分要隐于黑夜藏起来。如同金所说,她是人们想清除的过街老鼠,是携带病毒会胡乱伤人的外来物种。即便如此,幻影旅团仍擅自在阴沟里茁壮成长,不断咬死那些肥得流油的外人。这半愧疚团员们无法理解。他们只顾把美味的油水捧回流星街,分给家人。这半骄傲只有流星街能懂。
她于是伸手,笑着面对比司吉,眼中映着不知是穿透云层的夕阳,还是正要落下的夜幕。
“不,我叫乌奇奇。”
侠客接过她递来的那篮零食,挂在臂弯替她保管。乌奇奇已经拉着新结识的女孩再次打起雪仗。
他掀起手绢拿出姜饼咬了一口,带着暖暖的辛香与蜂糖味。他想:果然派奇奇出马即可制服他们这种人。赤子之心是不是惯性撒谎者的天敌?他又咬一口,眼前浮现灶台前佝偻的老妇人剁姜和面的样子。咽下肚,想起当初教他做饭的曼缇雅与卜哈剌。
侠客更正思维:奇奇是百毒不侵,能克万物的神奇存在。真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是她打不过的怪兽。
一天后,他会痛彻心扉,永远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