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有必要解释一下
裴肆那令人窒息的视线终于被暂时甩脱,姜余只觉得连裴家老宅这沉闷的空气都透出几分久违的活气。
在离开的路上,姜余从佣人那里听说,萧老爷子要住在这里几天,她有预感,今天,再到往后的这几天,也许是她唯一能够有把握的机会。
窗外,乌云正浓重地压下来,将花园里精心修剪的松柏染成墨黑的剪影,俨然看不出此刻将近中午。
沉音夕的房间里静悄悄的,还是昨天的模样。
她手脚麻利的打开行李箱,腾出一些用不上的东西,再将昨天发现的那一迭文件,用一个大容量包包装起来,塞进去。姜余收拾完后,用手掂量了一下,觉得箱子实在太重了,复又打开,想再腾出些多余的东西。
箱子就这么大大的敞开,姜余把自己带的那些衣服,全部拿出来,准备挂回衣帽间。衣物这种东西,其实不太重要,到时候随便跟裴肆扯个谎,就能敷衍过去的。
她如此想着,人就在衣帽间里窜梭着,轻悄悄的只有拖鞋摩挲在地面的细微声音。
房间之外,萧宥临循着姜余离开时的身影,一路找到了沉音夕房门前。他不常来裴家,更妄论是去女孩子的房间,所以他也不知道,这原本住的该是谁。
门把手被收轻轻压下,伴随锁扣的啪嗒声响,那点从房间内里传来的悉簌动静,忽然就没了影。
姜余贴着衣柜,眼眸睁的溜圆,刚刚好像是幻听了,她稍微停顿,又听一声转动。
恐惧在这一瞬间几乎化为最原始的驱动力,她像被烫到般猛地弹起,跑到行李箱面前,用力盖上箱子。将那几件衣裳放在上面,硬壳的边缘深深硌进柔软的皮肉也浑然不觉。目光如受惊的鹿,在房间里疯狂扫射。
门被开了一个缝,姜余眼睁睁看着那把手转动,然后僵直脑袋,恍若未觉的去迭那几件原本打算放回去的衣裳。心里暗自腹诽,裴肆怎么刚放她离开了,又跟过来。这对她不放心的程度,让她都开始动摇自己下定的主意,是否还能顺利进行。
“你刚不是才放我离开吗?怎么又来找我?裴肆你该不会说话又不算话吧。”
姜余的精神高度紧绷着,跪坐在地上,裙摆像花一样摊开在底面,露出的那一小截脚踝微微绷直,略看那姿势,萧宥临就能推测出,她现在那样背对着他坐着,估计是不太舒服的且精神忌惮的。
他眼神暗了暗,轻手轻脚的阖上了门,再反锁。
姜余习惯近来裴肆不说话,只观察的举动,并没有察觉到其他可疑的动静。她要做的只是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那股带着清冽木质冷香,又混合着男性独有体温的热息,极其强势地拂过她的后颈。姜余感受到男人的贴近,手里的动作顿住。
紧接着,修长分明的手臂,从她身体两侧骤然合拢。
“你不是有事儿吗?你自己忙去啊,又来找我干什么,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
姜余语气有些急躁,身后那人顺势坐下,手臂紧紧箍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另一只则横亘在她锁骨下方,将她整个人向后猛地一带,严丝合缝地嵌进一个滚烫坚硬的怀抱里。
萧宥临:“你很怕他?”
惊呼堵在喉咙里,怀里的衣裳砸落在脚边的尘埃中。熟悉的声音让她方才紧绷的背脊,有些许瘫软。后背紧贴着男人坚实灼热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颤,以及肌肉下蛰伏的微弱攻击性。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放松道:“也不算。”
独属于萧宥临的清冽气息混合着他身体的热度,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姜余牢牢困住,却又让她毫无察觉。
灼热的气息再次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带着一丝慵懒的审视和深不见底的寒意。
“他是不是总让你做不喜欢的事儿?我就没见你这么小心翼翼过。”
他的语调很慢,有些让人出乎意料的宁静。
萧宥临回想刚刚姜余的语气,不悦地蹙眉,箍在她腰间的臂膀微微收紧,温热的唇几乎要贴上她小巧的耳垂,那低沉的声音带着更深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翻涌。
“你能不说吗?我不太想谈这个。”
姜余不想去解释裴肆具体都对她做了什么,这些话说出来让人不自在。
“嗯。你不喜欢,那就不谈。”他声音闷闷的,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上次…就是相亲那次…不是我的意思。”
萧宥临磕磕巴巴的说着,似乎是很怕姜余生气。可姜余汗颜,她其实快把这事给忘了,因为早知道是裴肆故意的,就没往心里去。
结果萧宥临今天来,跟她说的每句话,都有些不在她的意料之中:“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只是觉得有那个必要…”
“嗯。我知道…说是门当户对……”
萧宥临这回是真的不想听姜余再说下去,轻轻捏住了她的唇瓣,止住了话头,又开始跟她解释。
“我不是自愿去的,真的,那天我还以为去认识和工作有关系的朋友,结果出发前我才从萧心宜那里知道是相亲。”
她挑眉,萧宥临解释的认真,让姜余不禁存了心思逗他。
“哦…那你知道了为什么要去呢?”
“那是因为我要去给对方说清楚,总不能平白无故的放人家鸽子,虽然结果比我想的还差。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那天你也看到了……”
男人的声音在耳旁喋喋不休,姜余突然想到了萧宥临以前爱脑补的小毛病。
她在他怀里艰难地扭动了一下,试图转过身解释,她其实不介意的,但这个动作在狭窄的怀抱里,更像是一种无力的挣扎和徒劳的贴近。
脸颊不可避免地蹭过他丝滑冰凉的衬衫前襟,那瞬间的触感下,是他胸膛滚烫的温度,烧得她脸颊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