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6（亲吻）
窗帘被拉上，房间一点点静下来。
林棉也有些昏昏沉沉。正要睡过去时，听见门被推开。
她没睁眼，感觉到右侧一沉，有人躺上来。
单人床本就不大，林聿挤进来，两个人只能贴着身侧卧着，几乎鼻尖碰到鼻尖。
林棉闭着眼说：“出去。”
总算轮到她说这样的话了。
“嘘。”他轻声提醒她安静。另一边还有其他人。
她睁开眼，在昏暗中看到他的脸。昨天还远在天边的人，如今就这样近在眼前，他的呼吸拂在她额前。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抬手，把垂落在她脸侧的发丝拨开，拢到她耳后。他的指件轻碰她的眉梢，带着近乎虔诚的温柔，是为替她理顺心绪，也是无声的道歉。
她原本是想推开他的，至少象征性地推一下。可他离得这么近，像一个从梦里走出来的人，她哪里舍得。
林聿往她这边靠靠，床垫随之轻响。
她没动，甚至屏住了呼吸，仿佛只要稍一动，就会把这一刻全部吹散。
下一秒，他的手臂悄无声息地绕过她的腰，将她整个圈进怀里。
她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地包围了。
他的呼吸一声一声，沉稳地落在她耳边，与她加快的心跳渐渐对齐。
林棉再次闭上眼睛。黑暗中，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中的场景。
然后她感觉到他靠近着，靠近着，吻上她的嘴唇。
一瞬间她不敢相信这是他会做的事。王子瑜就睡在她身后，如果她醒过来......她再小，也懂亲吻意味着什么。
林棉想睁开眼，他似乎早有预料，用手掌捂住了。
掌心覆住她的眼睛，柔软而温热，替她遮住了外界，也遮住了所有的不确定。
她在黑暗中，能更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颤抖，他似乎比她更怕醒来。
林棉感觉到，他的吻在加深。
因为看不见，她的注意力全然落在了听觉与触觉上。呼吸绵密地包围着他们，像海夜的风。
唇舌相触间，那细碎的水声响起，暧昧而清晰。林棉从未意识到，这种声音竟如此贴近爱欲深处交合时的声音。不需要具象，就已经令人发热。
他吻得并不急躁，但有种近乎贪婪的缓慢。每一次包裹都像是在确认她此刻真的存在。如海中夜行，反复测试着触感与回应。
于是，林棉毫不吝啬地回吻，抚慰他的心情。
他们之间便没有空隙。因为姿势蜷缩，衣服之间也紧贴着，稍一动，便传来布料间折迭又松开的轻响。那些声音是水下海藻的闲语，每一声都在用砂纸擦过心脏。
手掌从她眼上缓慢移开，淡淡的光透过窗帘缝隙，从眼皮渗入，像是温和的蓝色水面，微微晃动着照进来。
他的手从她背后往下，停留在她的腰侧。那只手掌逐渐升温，他微一施力，她整个人便像被揉软的海绵，带着迟钝的力道向他陷去。
还闭着眼的林棉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现在他们共同躺在一艘漂浮于海洋的小船上，不敢出声，不敢太用力。
那一刻，她感受到的是一种近似潮汐的感觉，不是风暴，而是满月时的引力，把她推向一场无声的淹没。
身体因此颤抖，只好更加依附。他们生长在一起。
林聿吮吸一口，离开她，停下了吻。
林棉睁开眼，看着他，朝他一笑。
他把额头贴在她额头上，呼吸还未平稳。
她被压在靠近床沿的位置，那种感觉既危险又安全。像被他用身体护住，也像被他用力藏起。
林棉的一条小腿已滑出，悬向床沿外边。林聿察觉到她这像极了逃脱的动作，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膝盖，从侧边夹住她那条滑出去的腿。
他的动作不重，但牢牢把她圈回身体中央。
这样危险的海面，他们要共同面对。所以不会允许她走。
“讨厌。”她低声抱怨，以为这一切就该在这里结束了。
可不得不承认，她心底的浪，没有平息。
林聿似乎完全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的手重新落回她腿侧，撩起她的裙摆，预备扬起新的帆。
从他们交迭的那一侧，他的手指沿着她大腿向上，沿着一条早已熟悉的路线再次启程。
林棉忍不住蜷缩起来。
“太危险了。”林棉唇语给他。
林聿咬了咬她的鼻尖，责罚她，带着一点怒意。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她读懂了他眼里的反问。
林棉摇摇头。
林聿笑，也摇摇头。他的指尖在她大腿根部划了一个小圈，停在那里，反复描摹。他在等她，给出最后的答案。
她在他怀里动了一下，表示自己意识到分寸了。
“就到这里。”林棉很轻很轻地说。
林聿看着她，不动。他的呼吸有些乱，但片刻后，那只停在她腿上的手，回到她的腰侧，再滑上她的背。
“好。”他说。
然后，他把她重新抱紧，像一块隐入深水的石头，沉沉抱住她，带着余热，无声地熄灭。
林棉把脸埋进他的脖子。
他们谁也没说话。整个房间静得只剩下彼此心跳的微弱共振，犹如海底最深处仍在回响的波纹。
王子瑜午睡醒来时，看到书桌边，林聿正在教林棉做数学题。很耐心地，他替她擦掉错的辅助线，连桌上掉落的橡皮屑都被归拢在一起。
两人的头靠得很近，声音压得很低。
睡觉前还在吵架的，转眼又和好了。
王子瑜想不通，大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比他们小孩都要反复无常。
舅母给林棉打来电话，因为耽误了些功夫，要比预计的晚点回来。
那晚饭是要到外面去解决的了。王子瑜说不如去电影院看电影，好久没去了。林棉正好也想去。
于是，他们三个去看电影，路上还买了喝的。影院里，开场前的影院里灯光还亮着，王子瑜坐他们两个中间。
林棉对这个位置不太满意，她想和林聿挨坐一起。
等林聿去洗手间，她便凑近王子瑜说：“你这个位置不太好，冷气从正前方吹过来，腿会冷的。”
“会很冷，就像中了毒箭，虫子咬那种感觉。”林棉再加了点恐怖效果。
王子瑜摸摸自己膝盖，表情有点困惑：“可我好像还好。”
她显然并不想动弹，眼睛只对着荧幕那个方向看：“我这个角度刚好。你那么高，坐我这里会看不清。”
“没关系，”林棉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因为我是你姐姐嘛，照顾你是应该的。”
王子瑜还是有点犹豫，不太想让出她的中心座位。
林棉只好用贿赂劝诱：“王子瑜，等电影结束，我给你买小马宝莉周边，好不好？我记得你喜欢碧琪嘛。”
王子瑜心内动摇：“真的吗？”
“对呀，”林棉笑着点头，“粉色没有翅膀的那个，我知道。”
“行，成交。”
林聿回来时，看到坐在他身边的人已经换成了林棉。他并不惊讶。
他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膝盖上，坐下后拿起她放在扶手架上的奶茶，喝了一口。林棉看着，心满意足。
王子瑜发现姐姐这杯奶茶的包装比她那杯好看得多，是夏季特定款。
“我也想喝一口。”她说。
“不许喝我的！”林棉和刚才判若两人，略有点凶地说，“我的这杯是双倍奶盖，热量超高，你喝一口明天肯定脸胖一圈。”
王子瑜想起同桌上次说她脸圆，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真的胖，但还是算了。
林聿看着她们，把林棉的奶茶放回原位，没说什么。
“哥，你等下还喝我的吗？”林棉殷切地问。
他摇摇头，说：“太腻。你的。”
“那我喝你的行不行？”林棉问。
他点点头。他的那杯是纯抹茶的，无糖。林棉尝了一口。
王子瑜忍不住说：“我也要喝！”姐姐的那杯不能喝，哥哥的这个总应该可以了吧。
林聿淡淡地说：“这样不卫生。喝你自己的。”
根本不公平，王子瑜气急地说：“为什么你可以喝他的，他可以喝你的啊？我就不行？”
林棉晃晃脑袋，有点小得意。
“偏心。”王子瑜说。
“对，就是偏心。”
林棉要的就是这偏心，她最好全世界都知道他对她是偏心的。如果没有偏心，再好都没有意义。他也能对王子瑜好，她也是他妹妹。
林聿看着她和小孩斗气，略有无语地说：“这种事你都能满足。”
灯暗下来了，银幕亮起一抹蓝光。
林棉还想对林聿说点什么。
“安静了。”林聿故意打断她。
王子瑜拉拉林棉，也还有话要对她说。
林棉马上也跟学着林聿的口气，堵住王子瑜的嘴，说：“安静了，电影都要开始了，还讲话。”
没见过这样的哥哥姐姐，王子瑜气得想要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