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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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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掩的房门泄出一线昏黄的灯火,卡斯帕的身影凝固在门边的阴影里,不知已站了多久,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床上那两道纠缠的身影,刺得他眼底生疼。
    以他对伊莉丝的了解,她若真对谁厌恶透顶,别说肌肤相贴,连根手指头都别想沾着她的衣角。
    除非……她心底并非全无波澜。
    至少,她不讨厌洛兰。
    这念头如针般无声扎进他的心窝。
    指节无意识地收紧,将臂弯里原本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衣物揉捏出道道凌乱的深痕。
    或许连伊莉丝自己都未曾察觉,她对洛兰的容忍度,高得近乎诡异。
    两人见面就斗得鸡飞狗跳,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可那针锋相对的间隙里,反衬出的亲密与旁人难及的默契,像细密的蛛网,无声缠绕。
    这网里,似乎没有他的位置。
    如果……如果此刻逼她在洛兰与自己之间做出抉择……
    卡斯帕在心底无声诘问。
    他敢拿那个金毛混蛋去试探她摇摇欲坠的底线吗?
    深渊般的沉默吞噬了答案。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似乎察觉了门口的注视。
    隔着满室暧昧昏沉的光影,伊莉丝的视线猝然撞进他眼底。
    那双金棕色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溺水之人望见浮木,拼命地冲他挥手,无声的求救信号清晰无比。
    够了。
    卡斯帕嘴角牵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苦涩却真实。
    只要她还能在混乱中看到他,不曾将他遗忘在角落……
    这就够了。
    他推开门,抬脚,一步一步,踏着无声的决绝,向她走去。
    ——
    洛兰一手轻松制住伊莉丝徒劳的挣扎,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对付着衬衫上精致的纽扣。
    动作看似从容不迫,修长的手指不消片刻便解开了大半,雪白的布料滑落,蜜色胸膛袒露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他牵引着伊莉丝微凉的手指,不容拒绝地贴上自己温热的胸膛,触感滚烫。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啊,伊莉丝……”
    洛兰低笑,气息灼热地喷洒在她耳廓,将方才那敷衍的包扎硬生生拔高到“救命”的层面。
    男人牵着她的指尖,像引导信徒触摸神迹,缓缓滑过自己紧实、块垒分明的腹肌,带着一丝挑逗意味,继续向下,向着那更危险的、被裤腰遮蔽的领域探去……
    “你给我……”
    伊莉丝最后一点耐心终于耗尽,猛地抽回手,反掌“啪”地一声脆响,狠狠扇在他光滑的胸膛上,下手毫不留情,“滚、出、去!”
    她指着门口,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我没救你的命!也用不着你报恩!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白皙的肌肤上瞬间浮起一个清晰鲜红的掌印。
    “你救过。”他强辩,敛眉垂目,浓密的金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忽然染上浓重的感伤,“只是你忘了。对你而言,那或许只是随手拂去的一粒尘埃……但于我,那是深渊里唯一的光。没有你,我撑不到今天。”
    那是你和别人的故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伊莉丝几乎要冲口而出。
    “就算!就算我‘救’过你!”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我现在宣布,恩情一笔勾销!咱俩两清了!求您高抬贵手,赶紧走人!”
    “你又要抛下我了吗?”
    洛兰猛地抬眼,那双异色瞳里竟瞬间蓄满了水汽,像被遗弃在雨中的名贵犬,泫然欲泣地望着她,堵得她所有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到底是谁欠谁的?!
    “好好好,我收回!祖宗,我收回刚才的话行不行?”
    她无奈地举手投降,眼神烦躁地一飘,恰好撞见杵在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
    救星!
    “救我!卡斯帕!快救我!”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在她此刻的视野里,那一步步沉稳走来的银发男人,简直自带圣光,连衣袂翻飞的弧度都透着天神降临般的伟岸。
    “啧,怎么尽来些不识趣的?”
    洛兰懒洋洋地松开钳制,抱臂倚回床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走近的卡斯帕,故意将缠着崭新纱布的手臂和袒露胸膛上那抹显眼的红痕展示出来,“想来这位‘仆人’,是特意来伺候我俩就寝的?”
    伊莉丝瞅准机会,泥鳅般敏捷地从他胳膊底下钻出,一个闪身就躲到了卡斯帕宽阔的背后。
    “洛兰骑士只说对了一半,”卡斯帕不着痕迹地将人完全挡在身后,声音沉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屏障,“这房间的主人,自然由我侍奉。至于你……”他红眸微抬,目光扫过洛兰,“恐怕得另寻安枕之处了。”
    “你们慢慢聊,我换个地方睡觉去!”
    伊莉丝从卡斯帕坚实的肩膀后探出半张脸,眼睛弯成狡黠的月牙,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床够大,要不你俩挤挤?躺着聊,省得累着。”
    话音未落,人已像只兔子似的,哧溜一下窜出门外,消失得无影无踪。
    ——
    洛兰维持着抱臂的姿势,那点伤和掌印成了无声的勋章,在昏暗中格外刺眼。
    卡斯帕没什么情绪的视线扫过,方才进门时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悄然泄了几分。
    “别把她逼得太紧,”他开口,声音低沉了些许,“当心……适得其反。”
    “哦?”洛兰挑眉,瞳孔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与讥诮,“我该理解为,你这是好心提醒呢?还是……对自己没信心了?卡斯帕,你在害怕什么?”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凝固。
    良久,卡斯帕才抬起眼,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带着破釜沉舟般的沙哑:
    “你知不知道,她……其实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闻言,洛兰脸上的玩味瞬间冻结,化作一丝惊愕:“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她告诉你的?”
    他心底那点隐秘的、关于“唯一知情者”的优越感,骤然裂开一道缝隙。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卡斯帕的视线锁住他,同时也默认了答案。
    一股酸涩的怒意猛地冲上洛兰心头。
    这曾是他以为独属于他和伊莉丝之间的秘密!现在却成了“唯二”?再看眼前这个银发男人时,那不顺眼简直要化为实质的尖刺。
    “你跟我说这些,就为了炫耀?”洛兰的声音冷了下来,想是只被侵犯领地的野兽般低吼,“别绕弯子!有话直说!”
    “你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消失吗?”
    声音很轻,却像一道重锤砸入寂静的空气。
    “放什么狗屁!”洛兰的神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异色瞳里翻涌起暴戾,“我等了她十年!”
    “你有几个十年?”卡斯帕毫不退让地逼视着他,红眸深处是深不见底的忧虑,“如果她和上次一样,毫无征兆地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你怎么确定,她下次回来,是在十年后?二十年后?还是……更久?”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或者,永远不再回来?”
    洛兰脸上的暴怒如同瞬间被冰水浇熄。
    他开始真正咀嚼这个可能性。
    失控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他的心脏,带来窒息般的烦躁和……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慌。
    “你想跟我合作。”他猛地抬眼,洞穿了卡斯帕的意图,“有些事,只有我能做到……所以你才会跟我说这些。”语气笃定。
    卡斯帕缓缓点了点头,坦然承认:“据说当年教会镇压异端后,收缴了大量禁书,就封存在大教堂最深处的图书室里。我需要你进去,找到它们,看看有没有办法……”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吐出心中那个沉重的祈愿,“留住她的灵魂。”
    ……
    “该死……鞋呢?”
    伊莉丝困顿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皮沉得像坠了铅块,她低头盯着自己踩在冰凉石砖上的一双赤脚,后知后觉地懊恼,“亏大了……”
    夜色如同稀释的墨,渐渐褪去沉黑,天边隐隐透出一抹灰白,黎明将至。
    这一宿的折腾,耗尽了她最后一丝精力,眼球干涩得发痛。
    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低低唤了她一声。
    伊莉丝迷迷糊糊地抬起仿佛灌了铅的脑袋,费了好大劲,涣散的视线才勉强聚焦。
    “是你啊,赫克托尔。”她扯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你怎么……也没睡?”
    察觉到男人沉静的目光落在自己光裸的脚上,女人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窘迫,下意识地将双脚交迭在一起,蜷缩起脚趾,试图藏进睡袍的下摆里。
    “你要去、去哪里?”他冷不丁开口,“我、我背你。”
    “不用不用!”伊莉丝连忙摆手,脸颊因这窘境飞起两抹红霞,“我自己能走,随便找个能躺下的地方就行……”声音越来越小,底气明显不足。
    “路上……很、很多杂物,”赫克托尔不为所动,语气带着点执拗地坚持,“会硌、硌脚。”
    “我会小心的……”
    “要走、走很久。”
    ……
    最终,困倦彻底击垮了那点微不足道的矜持。
    伊莉丝认命地叹了口气,把一切归咎于脑子被瞌睡虫啃坏了,坚决不承认自己竟然连这个结巴男人的逻辑都说不过。
    当她温软的身体趴伏在男人宽阔而沉稳的后背上时,凌晨微凉的穿堂风拂面而过,带来一丝清爽。
    赫克托尔背着她,脚步放得极缓极稳,像在搬运一件稀世珍宝。
    头顶,仅剩的几颗残星散发着微弱黯淡的光,黎明前的寂静笼罩着空旷的走廊,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赫克托尔,”伊莉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闷闷地从他肩头传来,“你……没有在来的路上受伤吧?”
    “没、没有。”他微微一怔,有些意外于她突然的关心,但还是如实回答。
    “那就……”最后一个“好”字几乎含混在唇齿间。
    赫克托尔没听清,下意识地侧过头——
    动作在瞬间定格。
    他的脸颊擦过她柔软微凉的发丝,温热的唇瓣,堪堪停在距离她微启的樱唇不足一寸之处。
    伊莉丝已然睡熟,呼吸均匀而绵长,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下颚。
    而他只需再靠近一点点,便能吻上那近在咫尺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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