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完了！出门没看黄历”
顾封那声又响亮又亲热的“妹妹”，惊得亭子角落里几只麻雀都扑簌簌地飞走了。
他脸上那种自来熟的热情，和他那身火红色的、如同烈焰般的劲装相得益彰，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属于被宠坏的权贵子弟的鲜活气焰。
林晚迎着顾封那双亮晶晶的、充满了探究的眼睛，脸上适时地露出了一抹浅淡的、混合了羞涩与欣喜的笑容。
那笑容让她本就苍白的脸颊，多了一丝惹人怜爱的生气。
林晚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湖边的风。
“原来是顾公子。晚晚失礼了。”
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简单的礼，动作因为身体的虚弱而显得有些缓慢，“我总是听姐姐提起公子，说您是这京城里，最与众不同的一位英雄人物。”
“哦？”
顾封的眉毛立刻就扬了起来，好奇心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
他离得更近了些，几乎要凑到林晚的面前，那双眼睛毫不避讳地在林晚脸上打转，“你姐姐？苏郁？她……她是怎么说我的？快，说来给我听听。”
他实在是太想知道那个平日里清冷得像块冰一样的“苏大小姐”，私下里会如何评价他了。
是厌烦，是鄙夷，还是……也藏着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这个……”
林晚故作为难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林晚越是这样，顾封心里就越是急切。
“哎呀，你快说嘛，好妹妹！”
他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意味，“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姐姐她……其实很少夸人。”
林晚抬起头，那双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真诚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光芒，“可她每次提到顾公子，都会说，您像一团火。虽然有时会灼人，却比那些温吞的、不知冷热的木头，要真实、鲜活得多。她说，这京城里的男子，大多都想攀附权贵，言语间尽是算计，唯有您，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从不屑于遮掩。这份坦荡，才是最难得的。”
这番话，可以说是精准地挠在了顾封的痒处。
他向来最得意也最苦恼的，就是自己这副藏不住心思的直率性子。总被旁人说是鲁莽，是没脑子。
可到了林晚嘴里，却变成了“爱憎分明”和“坦荡难得”。这让顾封如何能不得意？
“哈！哈哈哈哈！”
顾封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洪亮而张扬，惊得湖面都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纹，“我就知道！苏郁她心里，定是懂我的！那些个扭扭捏捏的酸儒，哪里配与我相提并论！”
他得意得不行，看着林晚的眼神也愈发地亲切起来。
“好妹妹，你可真是我的知音！说得太对了！等我过几日，备齐了聘礼，上门去向你姐姐提亲，到那时，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以后在这京城里，谁敢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们！”
“那晚晚就先谢过顾公子了。”
林晚又是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病弱的、让人心疼的感激，“其实，晚晚也觉得，像顾公子这般的男子，能倾心于姐姐，是姐姐的福气。旁人只看到姐姐的才名与容貌，却不知她撑起一个家有多辛苦。若能有您这样一位如烈日般的夫君护着她，她以后，定能过得舒心许多。”
顾封被林晚这番话说得浑身舒坦，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他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喜欢和这个“苏妹妹”讲话了。
她不仅人长得漂亮，说话还好听，句句都能说到他的心坎里去。
顾封觉得，自己以前派人去苏府送的那些金银珠宝，都送错了。
早知如此，就该多来和这个妹妹亲近亲近，这不比什么都管用？
“妹妹说得是，说得是！”
顾封一拍大腿，正准备再拉着林晚，好好地畅想一下他和苏郁婚后的美好生活，却见林晚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
“咳……”
她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一下，然后林晚猛地转过身，用手中的丝帕死死地捂住了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咳嗽声又急又促，听起来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样，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妹妹？你怎么了？”
顾封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了，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想上前扶一把，又怕男女授受不亲，唐突了林晚。
林晚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背对着顾封，身体靠在亭柱上，像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缓缓地放下那只捂着嘴的手，想将丝帕收起来。
可顾封的眼神何等锐利，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方雪白的丝帕上，赫然印着一小滩刺目的、殷红的血迹。
那红色，在秋日明亮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惊心。
顾封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他长这么大，打架斗殴见过的血不少，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刚刚还在和自己巧笑倩兮的美人，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咳出了血。
那视觉冲击力，远比看到别人被打得头破血流要大得多。
“血！你……你流血了！”
顾封吓了一跳，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想扶住她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可不想自己未来的“妹妹”就这么直接死在他面前，那也太晦气了！
“快！快叫大夫！”
顾封冲着身后那群还在发愣的随从大吼，“不！直接送去医馆！城里最好的济世堂！快去！”
他的随从们也慌了神，七手八脚地围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已经快要昏过去的林晚，向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顾封跟在后面，看着林晚那张白得像纸一样的脸，心里又急又乱。
他今天出门，可真是没看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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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碎碎念：
好了，笨蛋纯情小狗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