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战败的余韵
浴室里的水声淅淅沥沥,温热的蒸汽弥漫开来,将冰冷的玻璃和瓷砖都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水雾。
陈然拉着沉柯,动作坚定,却并不粗暴。
沉柯像一个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布偶,任由陈然牵引着,走进这个充满了水汽的、温暖的空间。
他的身体还是赤裸的,上面布满了疯狂的痕迹,青紫交错的吻痕,深浅不一的齿印。
陈然把沉柯按坐在淋浴间的矮凳上,然后打开花洒,将水温调到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度。
温热的水流从沉柯头顶浇下,冲刷着他疲惫的身体和他那颗同样疲惫的心。
沉柯没有动,只是低着头,任由水流冲过他柔软的黑发,流过他英俊的、却写满了颓败的脸庞。
陈然拿起沐浴露,挤在手心,然后细致地,为沉柯清洗着身体。
她的动作很轻柔,很细心。
陈然的指腹滑过沉柯宽阔的后背,滑过他结实的胸膛,滑过他身上每一寸被她和他共同烙印过的皮肤。
陈然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做着这一切。
当她的手,触碰到沉柯胸前那个被她咬出血的伤口时,他的身体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沉柯抬起头,那双灰紫色的眼睛在水雾中看着陈然,眼神复杂得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有恨,有怨,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全然的爱欲。
“别动。”
陈然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会弄疼你。”
她小心地避开了那个伤口,继续为沉柯清洗着。
陈然甚至蹲下身,为沉柯清洗性器。
她的动作专业得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护工,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在完成一件理所当然的工作。
洗完澡,陈然用一条柔软的浴巾,将沉柯身上的水珠一点点擦干。
然后,她拉着沉柯,走出了浴室。
陈然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医药箱,用棉签沾了消毒药水,轻轻地,为沉柯处理着胸前和唇上的伤口。
药水触碰到伤口时,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沉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忍着点。”
陈然说,语气依旧平淡。
上完药,陈然又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干净的、柔软的丝质睡衣。
她为沉柯穿上。动作熟练而理所当然。
她太知道该如何照顾沉柯了,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面料,知道他习惯什么样的温度。这种无孔不入的、早已渗透到生活每一个细节里的了解,比任何情话,都更像一张无法挣脱的网。
沉柯全程都没有反抗。
他沉默着,任由陈然摆布。他看着她为自己做着这一切,看着她那张面无表情的、却又无比熟悉的脸。
他恨陈然。恨她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他,他有多么离不开她。
但沉柯又无法抗拒。他贪恋这份被她照顾的、带着毒药般甜美的温暖。
终于,陈然为沉柯穿好了睡衣,然后将他推倒在了那张宽大的、柔软的床上,为他盖上了被子。
陈然做完这一切,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沉柯。
她看着沉柯脸上那憎恨和脆弱交织的、矛盾的表情,看着他那双写满了不甘和依赖的眼睛。
“你是不是觉得,很不甘心?”
陈然忽然开口。
沉柯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复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没关系。”
陈然俯下身,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沉柯的脸颊,“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
说完,她便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晚安吻。
那是一个不带任何温度的、像是在给一件所有物盖上印章的吻。冰冷,而又充满了绝对的掌控感。
沉柯看着陈然做完这一切,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知道,陈然要离开了。
她不会留下来陪他。她只是来宣告她的胜利,然后留下他一个人,在这座华美的而冰冷的牢笼里,独自舔舐伤口。
“别走。”
就在陈然的手,即将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沉柯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他的声音很轻,很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于乞求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