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道歉
那副画之后,有些东西似乎就被打破了,与沉迦宴打交道也成了一项高难度任务。
倪亦南害怕发生冲突,习惯逃避问题。尤其现在,她和沉迦宴之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又微妙的氛围在。
这几天倪亦南正常上下课,正常上下学。
这种状态若持续下去,对她的校园生活毫无影响,似乎也不错。
可冥冥之中,总有一些棘手的事推着她往前走,打破现有的短暂的平静。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应下。
......要不直接告诉邬霜影,沉迦宴不听她的,她也没辙?
意外的是邬霜影正常返校了,接连几天都从他们班门口路过,有说有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倪亦南高兴得不行,请单羽潇喝了三天奶茶庆祝。
单羽潇:“你发什么颠,你妈爆金币了?”
倪亦南笑而不语。
然后,邬霜影又消失了。
倪亦南收到连串微信轰炸。
邬霜影房间的小阳台被加了一道锁,天花板的两个摄像头正对向床头,地板上是炸开的玻璃片、掀翻的化妆桌、四分五裂的落地台灯......
整个卧室一片狼藉,想必刚大闹过一番。
倪亦南觉得她哥哥的行为好夸张,有点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在微信上安慰她,也疑惑。
倪亦南:【你哥为啥那么听沉迦宴的话?】
邬霜影:【因为他俩从小就狼狈为奸!不带我玩,现在还这么对我!我真崩溃了!】
单羽潇在边上看着,嘟囔了一句,倪亦南视线从屏幕挪去她的脸,“你说啥?”
单羽潇:“沉迦宴之前天天往咱班门口过,你没发现他这周都没出现吗?”
好像是。
有新的消息框连续顶上来,见是盛停泊发来的,单羽潇念:“你就去看看他吧,亦南,算我求你了。”
倪亦南登时想起上次盛停泊骗她时的用词和语气。
半晌才点进去。
盛停泊:【亦南,你到底怎么着我们家迦宴了?】
盛停泊:【孩子已经萎了两天,中午饭都不吃,又把自己关进教室偷哭去了。】
盛停泊:【从来没见过迦宴状态这么差,看上去老可怜老心酸了。】
盛停泊:【你就去看看他吧,亦南,算我求你了。】
“......”
那边没完,这边又给她上压力,倪亦南从未觉得自己如此重要过。
怎么。
离了她,世界还能崩?
枫树下的小石凳上,她托腮咬唇,纠结望向斜对面的班级,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蚂蚁。
末了,把人从黑名单放出来:【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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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有些飘小雨,倪亦南撑伞来到艺术楼,一层一层找上去。
艺术楼是一个u字形,专用来排练或上艺术类课程。转来到现在,倪亦南第一次来,她甩了甩伞面上的水,收好放进过道的伞架。
余光蓦地被一道阴影铺满,眼前多出一只手臂,那手就定在那一动不动,倪亦南直起身,抬眼,眉头一皱。
这几天发生太多事,都快忘记这两号人了。
对方似乎也挺尴尬,安静的走廊,面面相觑,取伞的手僵在半空。
倪亦南觉得晦气,绕过。
“那个,同学你先别走。”
说话的是左边这位锡纸烫,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挂了不少彩。
他开了口,右边这位便显得容易:“对不起同学,上周的事......真的很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们。
“真对不起。”锡纸烫说,迫切中带了些试探,“你能让沉迦宴别追究了吗?”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踢到了铁板。
从沉迦宴转来一中的第一天,他家捐楼的传闻就在人群中炸开锅,瞬间拥护他为新的话题中心人物。
却从未得到过他的证实。
有人舞到面前,他只冷眼扫那人一眼,那人就噤了声。
平时就挺难接近一人,彼时更加盛气凌人,不可一世。
锡纸烫一伙人高一加入篮球队,打过校赛拿过奖,冠上体育生的头衔,也算得上半个风云人物,身后也有几个低年级追求者。
这货不就纯装逼?
压根不信那些传闻,也看不上沉迦宴那个一身死肌肉的小白脸,所以在篮球砸过来的时候,才敢一展雄风。
没想到,这沉迦宴,还真他妈有两把刷子。
俩人前前后后就给了他裤管蹭上点灰,然后就倒地不省人事了。
兄弟间挥拳头是家常便饭,这事可大可小,他们没想追责,也以为这事就过了。
不想父母当天从班主任那得知此事,说他们当众造青春期女同学的黄谣,言语粗鄙,还凭空多出好几个证人。
先是写检讨,再被请家长,现在又说要处分。
一中的强度养不出躺平混日子的学渣,能待在这的都是下过苦功夫,拼尽全力的全市的尖子生。
锡纸烫俩恶劣归恶劣,也知道学业和面子孰轻孰重。
“行吗?”
眼皮子快速跳眨两下,倪亦南有点懵。
什么鬼。
原本连道歉都懒得应,却听到他们这样说,神情格外恳切。
“沉迦宴为什么打你们?”倪亦南压着眉眼,口吻冷淡,倒学出几分沉迦宴平时的凌厉感。
“是我们嘴贱,不该在背后说你。”
“不是因为他拿篮球砸你,你们骂他吗。”
“那是他故意做给大家看的,我没有他很心机的意思啊。”锡纸烫说,“大家都以为我们发生口角才打起来,实际上是听见我们说你......昨天还被请了家长。”
“你大人有大量,能别和我们计较了不?”
“......”
故意做给大家看。
将她摘出来,让她不沾事,不受影响么。
这种人渣大概不会自发的真诚道歉,要么沉迦宴所迫,要么情势所迫。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浪费口舌讲一句违心的“没关系”,她也讲不出。
她一直不说话,锡纸烫上前一步追问:“同学,你能原谅我们吗?”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