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徐燃告诉他，谢昭只有他一个床伴，再没别人。
    夏奕想，他是特殊的。
    费心费力学习，想要跟谢昭有共同语言。努力讨好他，想要哄他开心。
    日复一日的过，他都要忘了最开始他们说的是，契约情人。
    夏奕要被赶出去了。
    宋澜来的时候，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不信，所以歇斯底里。
    被否认，所以发疯。
    所有人都把他当笑话，所以他想要带走什么。
    但最终离开这个世界的只有他一个。
    来时生于黑暗，死的时候，也在阴冷的暗巷。
    嗅不到花香，鼻息间满是酸臭腐烂的气味。
    ……
    夏奕醒的时候，心口还难受得喘不过气。
    枕头微潮，是被眼泪染湿了。
    他眨了眨眼，也觉得眼睛酸涩，很不舒服。
    夏奕翻了个身，看着顶上纯白的天花板发呆。
    刚才那个很长的梦像是幻灯片，他现在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是谢昭的声音。
    夏奕又想哭，可能是还没有从那种被人碾碎希望的记忆回过神。
    他觉得他跟谢昭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毕竟他上次还吼了谢昭。
    他们就是那样，他们好聚好散，他们已经断了，没关系了。
    “医药费我待会儿会转给你。”
    夏奕嗓音哑得不像样，谢昭皱了下眉，本想拒绝说不要，想想又点头同意了。
    不然还有得掰扯，对他嗓子不好。
    “我叫医生过来。”
    夏奕大概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他可能精神分裂了。
    毕竟他本就不是一个聪明的人，意志力也不够强大，所以才会在接到另一份记忆的时候产生错乱。
    不是自己的人生，却有那么强的共情能力。
    夏奕又沉在了那种丧丧的思绪里。
    或许是发现了只要被别的炮灰刺激一下，他就会很快充满干劲，这次他一点都不心慌，就任由自己胡思乱想。
    医生过来，也就是看了看他的状况，直白的说是压力太大了，需要休养。
    夏奕的压力来自于哪里，谢昭现在知道了。
    医生走后，谢昭没有跟着离开，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姿态随意，目光看着不知道想什么走神了的夏奕。
    又瘦了些。
    抱起时明显的感觉到了体重比上次他把夏奕弄伤的时候还要轻了。
    这次脸颊两边也没有以前的肉/感，像是他突然之间成长起来，褪去了婴儿肥。
    “宋澜说要来看你，你想见的话，我放他进来。”
    谢昭是不愿意让夏奕跟宋澜有接触的，以前是怕宋澜知道夏奕的存在，也怕夏奕说出不该说的话，完全是在警惕防备他。
    现在不是了。
    现在他怕夏奕跟宋澜亲近，也怕夏奕想要跟宋澜在一起。
    宋澜现在再落魄，在庆城都有一席之地。
    他脑子不笨，也会做人，愿意哄人的时候什么好听的话都能说。夏奕耳根子软，多跟宋澜处处，他后悔也没用了。
    可是今天他主动退了一步，因为夏奕现在的情况感觉很不对劲。
    压力过大崩溃了好理解，可是他觉得，夏奕的心理也出现了毛病。
    如果是这样，他最近的一切反常行为就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夏奕摇摇头，他谁都不想见。
    他就想静静躺着。
    眼睛累了，他就闭上胡思乱想。
    睡不着了，又再睁眼瞪着顶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邱姨过来送饭，三菜一汤，做得清淡，但都是夏奕爱吃的。
    邱叔也过来了，扶了夏奕坐起来，帮忙把小桌子摆好，给他拿了漱口水，简单收拾完，就开始吃饭。
    夏奕往窗户那边看了一眼，已经入夜了，这是晚饭。
    他小口喝了口汤，润润喉后乖巧答话，“谢谢邱姨邱叔。”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
    邱叔一贯的沉默寡言，是由邱姨应了一句。
    病房里谢昭还坐着，他们不好说太多。
    看夏奕能自己吃饭了，就先出去，说待会儿进来收拾。
    夏奕点点头，当谢昭不存在，低头慢吞吞的吃饭。
    原先不想吃的，看见邱姨邱叔，他就不耍小性子了，喝了口汤，反而勾起了馋虫，觉得饿得慌。
    美味的食物果真能消除悲伤，或者他真的生了什么了不得的病，所以才会如此善变。
    谢昭就看着他，没有提出要一起吃，也没有出声打扰。
    他印象里，自己很少去看夏奕。
    现在把他眉眼看清，才发现这年岁也不大。
    青春全耗在他身上了。
    现在说起两人之间的事情，不论是说没可能断，还是重新开始，对夏奕来说都是刺激。
    互相默契的不提，故意放一颗定时炸弹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但谢昭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
    体面是自己挣得。
    目的达成，才是最主要的。
    不过处于他这个地位了，很多事情会碍于颜面不会去干而已。
    但他想，他可以在宋澜面前是一个普通追求者的样子，在夏奕这里，也没什么不行的。
    等夏奕吃饭后，谢昭问他，“今晚回家还是住这里？”